翌日清晨,漢軍狂奔了一夜,人人都累個半死。
五社津渡口在哪裡?
在後世的鞏義市以北,距離洛陽有六七十公里,路程非常遙遠。
將士們從下午趕路,幾乎是到第二日黎明時才抵達。
黃河波濤滾滾,南岸沿河堤壩是一片夯土,岸上有一條寬闊官道,如今長滿了雜草。
更南有野山坡,林木較為稀疏,只有一些野草蓬蒿,在風中輕輕搖曳。
相比於上游,黃河中下游的水土流失更為嚴重,畢竟過了三門峽市之後,就是洛陽以及繁華的河南河北,兩岸森林幾乎被砍伐殆盡。
所以漢時黃河氾濫都出現在中下游地區,如今的堤岸,都是東漢水利專家王景治理黃河所留,鎮住了黃河八百年。
沈晨勒馬停在了一處小山坡上遠眺北面渡口方向,五社津渡口只是個小渡口,渡口處停泊了一些船隻,有亭舍搭了棚子,隱約還能看見幾個漁夫在河邊歇息。
漁夫們靠黃河吃飯,可不會跟著曹叡去鄴城。平日裡打漁,遇到要渡河的客人就順便賺點渡河錢,黃河沿岸這樣的漁夫在各個渡口不計其數。
雖然能看到一些人影,但沈晨沒有看見曹叡的痕跡,他回過頭看到漢軍士卒們一個個精疲力竭,便下令將士們原地休整一下,自己則與鄧艾姜維以及幾名護衛下了山坡,往渡口去。
很快來到渡口,岸邊漁夫們看到幾名將領軍官模樣的人遠遠地過來,都非常緊張,這年頭兵荒馬亂盜匪無數,遇到誰都是大爺,惹不起,一時都坐立不安了起來。
不過誰也沒敢逃,要是對方沒有惡意,你逃的話那就是得罪了對方,漁夫們還得靠渡口吃飯掙錢,惹惱了軍爺,就算你能逃到河上去,總要靠岸。
所以縱然都很害怕,卻也都站在原地等著。
過了片刻沈晨到了近前,翻身下馬,拍了拍披風風塵,上前說道:“渡口的店家在嗎?”
棚子裡就鑽出一位大概四十多歲,佝僂著身軀的中年漢子,堆著諂媚的笑臉說道:“幾位將軍,是累了嗎?”
沈晨看了眼身後,有名騎士會意,就從腰間摸出了一點碎銀遞給他。
漢軍是給軍餉的,軍餉包括南方大漢重新築造的五銖錢,從朱提郡和永嘉郡採的金銀以及蜀郡產的蜀錦,雖然金銀在當時不演算法定貨幣,卻比五銖錢還要珍貴。
但漢末後郵政體系幾乎遭到了摧毀,雖然南方大漢已經重建了郵政體系,可體系網路只包括了益州、荊州、揚州,關中太遠也沒有人煙,所以還沒有建立新得驛站,自然就不能送快遞。
因此那個時代計程車兵身上有錢都會藏在自己衣角里縫起來,戰死了的話,要麼戰鬥勝利了自己士兵收屍的時候,翻找銘牌,由同鄉將來給他帶回去,要麼戰敗了就被敵人搜走。
沈晨接過碎銀,走到棚子裡桌案邊坐下,把碎銀放在桌上,說道:“是有些乏了,不過我還有軍令在身,就不便吃喝,我是想問問店家,這兩日可有大隊士兵來過?”
中年漢子看了眼那碎銀,點頭哈腰道:“是有人來過。”
“去哪裡了?”
“往東面去了,都是騎著高頭大馬。”
“東面是什麼地方?”
“那地方可出名咯,成皋縣,虎牢關啊,當年十八路諸侯打來的地方。”
“確實出名,除了咱們五社津渡口以外,那邊還有別的渡口嗎?”
“有啊,樊亭渡、扈亭渡,在滎陽卷縣那邊,離咱們這得有一百多里路吧。”
“那些是大渡口嗎?能過去多少人?”
“都是小渡口,咱們河南這邊的大渡口也就孟津渡、平津渡、延津渡、白馬渡幾個,別的地方能走個幾十上百人都算多的了,過不了幾千上萬人。”
“他們有多少人?”
“不知道,怕是有好幾千人,都穿著黑色的甲冑.是大魏的黑甲騎兵。”
“你認識?”
沈晨比較意外,曹魏的黑甲騎兵都是精銳,雖然這些精銳自己弄死過不少,但一般的底層百姓可不一定認出來。
中年漢子笑呵呵地道:“咱們在這渡口做營生,南來北往的客人接待得多,見得自然也多。”
“也是,多謝店家了。”
沈晨就站起身,把碎銀留在桌案上,直接出了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