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被白大人的這段話驚得張口結舌,只會傻愣愣的看著白大人說不出話來。
白珞看著他愣愣的樣子就笑了笑,“張兄,記住,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將來會過怎樣的日子在你們自己的手裡。”
白珞嚴肅的看著張勇道:“縱然萬死又如何,倘若我不再是縣令,倘若你們再被打回流民,豈不是被打回了原形又回到了那苦海當中。難道你們再指望出來一個張珞,還是李珞來救你們?”
“記住,你們本就不該是流民,朝廷也不該讓你們成為流民,若是朝廷不收回你們的戶籍則罷,若真有這麼一天……”
白珞眼睛閃亮的看著張勇,一字一句的沉聲道:“若真有那麼一天,請你們一定記得奮起反抗。”
“因為,只有當所有的百姓,在被欺壓時不屈服、遭遇災厄時不氣餒、遇到不公正時能毫不畏懼地糾正,遇到禽獸時不屈從獻媚,那時,這個世上才不會再出現所謂的流民。”
“因為,你們本就不是卑賤流浪的流民,而應是大洲國——堂堂正正的子民。”
張勇還記得,那時,白珞看向自己時,眼中的光芒如此耀眼,那光芒刺痛了張勇,幾讓他流下淚來,
“大人……”張勇當時只能喃喃的看著白珞,喉頭哽咽到說不出話。
如今,他再回憶起那日的那一幕,依舊心潮澎湃激動難平。
仰頭看著秋日白花花的太陽,張勇喃喃張嘴,像是在回答當日白大人的問題,又像是對自己說話:“大人,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們會反抗,我們會為了自己遭受的欺壓和不公,奮起反抗!”
而白珞和張勇不知道的是,此時,知府派來的蘇同知和差役一行人,正駕著馬車駛入安寧縣城門。
四十來歲精瘦身長的蘇同知盤腿坐在馬車裡,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撫著山羊鬍子,笑著點頭放下了車簾。
他對這個安寧縣對縣令白珞印象很深刻,記得這個白珞當時是得罪了上頭,被隨意發配下來的。
雖是貶謫,對知府來說,卻是平白的佔了西北一個縣令的位置,如今正好趁此事把此人拉下去,空出位置來運作上知府大人的自己人。
說起來,這安寧縣令被免職的事情才剛剛露出一點風聲,知府的門檻就已經快被踩破了,就連自己也收到了不少請託和好處。
這次白珞一挪出位置,大家就又能都賺上一筆了,同知一邊思量一邊滿意的點著頭,隨著馬車的搖晃,閒適的晃動著腦袋。
到了縣衙門口,蘇同知卻覺得自己似乎來錯了地方。
這真是縣衙門口嗎?
怎麼比菜市場還熱鬧?
只見縣衙門口正對面支著一個茶棚,裡面或坐或站著一群人,嗑著花生瓜子喝著茶水在閒適的聊天。
而在茶攤對面,縣衙門口兩邊院牆下,各聚著一群百姓,正對著院牆指指點點議高談闊論。
而在院牆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名說書先生,正說得口沫橫飛,精彩紛呈,下面的聽眾聽到精彩處,還轟然叫好。
蘇同知抬頭看向兩面顯眼的院牆,只見左邊院牆上方書三個大字——“公告欄”,上面貼了好幾大張宣紙,百姓正對著牆上貼著的公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另一邊寫著“部落格”兩個大字,一些人正在茶棚的桌上揮毫潑墨,揮斥方遒,寫完了,就順次貼到上一張宣紙下邊;另一些人則對著牆上貼的紙張品頭論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