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讓花潛後背一涼,連忙正色回稟道:“回大人,自從上次韓聰遞訊息過來說白大人最近都在安寧縣周邊的村子巡視後,這幾天都沒有發訊息過來。”
“那個新來的背景查過了嗎?”柳之然把手中的白絹丟在書桌上問。
“查清楚了,此人真名喚作陶瑞,是原來西北第一大商戶陶家的人,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得罪濟西王,被濟西王抓到了謀逆通敵的罪證抄了家,家中男子都流放到了佳木斯,女子則充入官妓。”
“陶家人性子剛硬,家中所有女眷竟都在定罪之後上吊而亡,上至八十歲祖母,下至五歲女童,一夜之間,全部斃命。聽說小些的孩子都是自己母親親手用腰帶勒死的,然後再用同一根腰帶結果了自己的性命,真是……”
說到這裡,想象那慘烈至極的場面,花潛不由搖頭,語帶嘆息。
“其餘流放的陶家男子據說還不到佳木斯,途中就已經死絕了,官面上說是水土不服病死的,到底是怎麼死的,這麼多年過去,誰也說不清楚了。”
“說來,也不知這陶瑞當初是怎麼漏網的,竟從這覆族之禍逃出了一命,底下弟兄查到的訊息說這陶瑞成年後經商極其厲害,不到幾年,就掙下一大筆身家,不過年前卻因為經商太過厲害而得罪了人,被送入了大牢,好在他陶家人的真實身份倒沒有暴露,正巧遇到了白大人,這才被白大人求情救出。此番陶瑞去安寧縣,約莫就是去報恩的吧。”
聽完花潛的回稟,柳之然臉色不太好看,沉吟道:“這樣身負血海深仇的人的,背景心思都太過複雜,留在白珞身邊不妥,給韓聰帶信,讓他把這人弄走。”
“是,大人。”花潛點頭應諾。
至於韓聰收到大人的命令以後,是用些手段逼走陶瑞還是直接暴力打昏直接丟出西北,那就不用他來操心了。
“還有,告訴韓聰以後每隔十天來一封信,無論白珞的大事小情,都細細寫了送過來。”想了想,對韓聰的性子十分了解的柳之然又加了一句:“每次都要十頁紙以上,不然,就扣他月俸。”
“是,大人。”花潛連連點頭,想到最不愛提筆寫字又最愛錢的韓聰聽到這個訊息後的苦瓜臉,不由心中暗自發笑。
“啊,對了,大人,我們的人去西北抓趙輝的時候,讓他給逃了,不過他身負重傷,定然是跑不遠的,如今我們的人正在西北追緝,想來很快就能抓回來了。”花潛想起正事,收起心中笑意,正色回稟道。
“石廟子灣關口放火的那個指揮史?”柳之然冷笑,反問花潛道:“他還有從我們的人手底下逃走的本事?我倒是小看了他了?”
“大人恕罪,是屬下辦事不利,想著終究是兵部的人,弄死了終究不好,就下了個留活口的命令,想著讓兵部自己來審,沒想到居然就讓這趙輝跑了……,是屬下的過失。”花潛被柳之然一詰問,立刻跪下行禮賠罪,面帶愧色。
“你是有錯,”柳之然緩緩而言,訓斥道:“你錯在不夠果決,我們的人既然出了手,就不能讓他給逃了才對,活口固然好,可死了都察院也自有鐵證上呈照樣定他死罪,既如此,又何必瞻前顧後,自縛手腳。都察院辦案,不辦則已,辦則是鐵證如山,由不得他們不認,死活與我們無干,記住了嗎?”
“是,屬下謹遵大人教誨,下次定然果決,決不會再拖泥帶水了。”花潛拱手行禮,慚愧道。
“嗯,若那趙輝再敢反抗,那就就地格殺了吧,我們的人每一個都寶貴,別白白損耗在這些無謂的人手裡。”
“是,大人。”花潛行禮應諾,見柳之然再無其他吩咐,後背帶著冷汗退了下去。
書房裡重新安靜了下來,緊張的氣氛消失,浮生若夢的香氣重新在屋內浮動起來。
柳之然呆坐半晌才慢慢起身,一指點住桌上的宣紙,看著上面的字,目光晦暗不明。
——錯付相思,為君早生華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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