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邊人辦事的實際情況,總會與報給上邊的說法有些許出入。
花潛以為趙輝能逃走是因為自己下的“活口”的命令,可實際上麼……
秋日的西北,風蕭瑟,草枯黃,大地盡失顏色。
荒山裡,一個背風的山凹處,幾個灰布衣裳的精幹男子正聚在一起啃著乾糧。
細看就會發現這一小群人著實不普通,有人休整,有人放哨,有人侍弄馬匹,分工明確有條不紊,十分的有序幹練。
若不是滿身的塵土和臉上的幾分疲憊,看這幾人警惕中帶著放鬆的表情,幾乎會讓人以為他們是在享受這旅途的奔勞。
“老大,花哥的信。”一名手下放飛了手中的信鴿,握住封蠟竹筒走了過來,對正靠在山壁上的頭說。
這帶頭的人,正是花潛的心腹干將,童飛。
童飛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幹餅,兩指捏開竹筒,從裡面倒出一張小紙條來:緝趙歸案,反抗則就地格殺。
見到紙條上的命令,童飛黑黢黢的憨厚臉龐上露出桀桀的笑意。
身邊圍著老大啃餅的幾個手下,都不忍卒睹的轉過臉去。
雖然已經跟了童哥好幾年,可是每次看到童哥這張如此憨厚老實的臉上浮現這麼奸詐猥瑣的笑容時,他們還是會……很不習慣。
童哥又大口啃了兩口餅,把吃剩下的餅珍惜的放回乾糧袋裡,這才喝了口皮囊裡的水,潤了潤嗓子道:“花哥發話了,那龜孫子再敢反抗,就地格殺。格老子的,看在花哥的面子上,就讓那孫子少受一回罪,上馬,這回送這孫子上西天。”
童飛一張口,就冒一嘴的痞氣,三句不離粗話,他的手下早就習慣了老大這樣說話,要是童飛真文縐縐的和他們說話,他們反倒還不習慣了。
童飛痞氣十足的說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整了整刀弩裝備,殺氣沉沉的帶頭朝放馬吃草的地方走去。
其他人亦收起了手裡的乾糧,各自理了裝備,跟在童飛的身後上了馬。
所有人臉上都沒有放跑了逃犯的失意,反而帶著又是得逞又是肅殺的笑意。
沒錯,童飛他們一行人就是故意放走趙輝的,用童飛的話說就是:格老子的,傷了院史大人,還想囫圇活回京城?做他孃的清秋大夢。
童飛就是故意放走了趙輝。
你龜兒子不是逃麼?逃啊,你逃啊!你tm逃,老子就追,老子追不死你。
“讓你活著出了西北,老子童子倒著寫!就算上頭不殺你,老子也拖死你。”當初故意放跑趙輝的時候,童飛提著滴血的雁翎刀,看著趙輝踉蹌逃走的狼狽背影,桀桀怪笑著說。
如今,童飛的小小計謀終於湊了效,上面果然發了話讓他們對趙輝就地格殺。
哼哼,他就知道,只要這事捅到院史大人那裡,大人才不會像花哥一樣優柔寡斷手下留情。
他們哥幾個心思都一樣,哪怕這次回去受罰也認了,誰tm動了他們的院史大人,誰tm就得用性命來填!
離童飛休整處不遠的一個山頭,淺淺的土洞裡,趙輝正坐在裡面呼哧呼哧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