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熬得很濃，黑色的藥汁看著就反胃，何況是喝下去。

但張秀秀眉頭都不皺一下，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了下去。

穆九知道她心裡苦，接過空碗遞給李小桃，“娘，你幫我把碗拿出去。”

李小桃不作他想，拿了碗出了診療室。

趁這個機會，穆九語速很快的說道，“嫂子，我長話短說，你若想保住孩子，離開他們家是必然因素，我不逼你，也會盡量幫你保住孩子，但你要想清楚，有那樣的爺爺奶奶，你下次不一定這麼幸運了！”

張秀秀沉默，穆九也不催她，診療室忽然陷入安靜。

李小桃重新進來，手裡捧著一碗熬得很濃的粥，遞給穆九，“郎中說你不能吃硬的東西，先吃一點墊墊底。”

張秀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滑落，“謝謝嬸嬸。”

“哎……”李小桃只是嘆氣。

穆九知道李小桃的觀念傳統，不會輕易勸人和離，尤其像張秀秀這麼年輕的。

可穆九不這樣想。

就因為太年輕了，一輩子還很長，才不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嘿嘿，這也是京城裡那麼多公子哥想娶她又不敢娶的原因之一。

她的思想受爺爺影響，從來都沒有認為女人非得有個男人才能活下去。

這樣的思想使得她在大部分人眼中，是個離經叛道的，若不是那一身醫術，能掌控無數人的生死，人們畏懼她，只怕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所以，一技傍身很重要，把這一技之長做到極致，還能牽制著數人的性命，更重要！

咳咳，扯遠了。

穆九拉回思緒，舀了一勺粥，“啊。”

張秀秀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自己來。”

穆九沒有服侍人的習慣，還擔心自己把粥灑到張秀秀身上，便順勢把碗給了張秀秀。

一碗粥沒吃完，張翠花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謝謝林郎中，多少醫藥費，回頭我讓我婆婆給您送過來，我先把秀秀接回去了！”

接下來是久久的寂靜。

張翠花推門而入，輕蔑的掃了穆九一眼，徑直往張秀秀這邊走來，笑呵呵的，“秀秀啊，感覺怎樣？”

“娘，我沒事，多虧了九兒和林郎中他們……”

“沒事就好，走，娘帶你回去，咦，宏升不是帶你去鎮上嗎？你怎麼在這裡？”

穆九心說怎麼不去問問你的“好”兒子！

張秀秀沒把穆宏升的惡劣行為告訴張翠花，轉移了話題，“娘，我身體很虛弱，想再休息一會兒再走。”

張翠花堅持把人帶走，“我扶著你回去。”

“張伯母，秀秀嫂子現在很虛弱，一個不小心，孩子保不住都有可能，建議您讓她暫時在這裡住一晚上。”

張翠花用眼角餘光瞥了穆九一眼，眼中的輕視不言而喻，“我家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穆九就知道他們家人來了之後會變成這樣。

不過，再決定管張秀秀的時候，她就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輕飄飄的扔給張翠花一句話，“母子倆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裡，是走是留我們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