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緩緩移過目光,落在陸子風的身上。
他仍然戴著斗笠,看不清面容,也無從知道他的表情。
“陸子風,本宮給你一個機會。”聖‘女’淡淡道,“只要你回來,本宮便兌現當日的承諾。”
陸子風默然不動,不知此刻是何反應。
原清墨冷冷道:“楚逐月,你以為他還會回到你的身邊嗎?你何曾把他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或者說,這個天下,你把誰當成活人過?每個人都是你的工具,聖教是你的工具,教眾是你的工具,就連師父,也是你的工具!”
聖‘女’臉上‘露’出一絲諷笑:“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原清墨,你只是個失敗者而已。不錯,師父看中的是你,可最終成為聖‘女’的是我。那些護法們沒有擁護你登上聖座,那些旗主們都投靠了我,就連陸子風……呵,一個我不要的男人,你卻視若珍寶。你跟他上‘床’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噁心?”
“住口!”低喝聲出自陸子風的口中,他緩緩拿掉了自己的斗笠,‘露’出那張曾經很英俊,如今卻只覺得可怕的面容,“楚逐月,你有什麼資格提噁心兩個字?你的存在,才是最噁心的事情。你以為到了今天,我還會被你蠱‘惑’嗎?不錯,我曾經瞎了眼,所以我要讓自己牢牢記住這一點。我和令使的關係,沒你想的那麼骯髒,我與她在一起,從來就不是你所謂的男寵!”
“那只是她沒有能力!你以為她成了聖‘女’,你就能得到獨一無二的對待?別做夢了!你只是原清墨無可選擇的目標而已。”
原清墨笑了,怒到極致,她反而想笑:“楚逐月,你真是……一輩子都不會改啊!”
“別跟她說了。”陸子風道,“她根本就不懂。”
眼角看到聖殿的方向,有光芒閃動,他低聲道:“快走,其他人發覺了!”
二人身影閃動,迅速遁離。整個過程,連多看聖‘女’一眼都沒有。
不多時,柳文高出現在聖‘女’面前:“聖‘女’!”看清她的模樣,大驚,“怎麼回事?你受傷了?”
聖‘女’面無表情地掃過他一眼:“回宮。”
……
聖城數千裡外,有一座小城。這座小城太小,聖教並沒有放太多的心思,鎮守的只是個元初修士,而且結界多年沒有細心維護,漏‘洞’甚多。
陸子風與原清墨進入小城的一座宅院。
“怎麼樣?”看到原清墨跌坐在榻上,臉‘色’蒼白,陸子風關切地問。
原清墨擺擺手,服了丹‘藥’後,吐出一口氣:“她的修為又高深了,使出仙臨之術,僅僅只是將她重創……”
陸子風道:“她能夠日日收集願力,千年下來,差距越來越大……”
“是啊,”原清墨嘆息說著,“恐怕我們的目標,這輩子都不會實現了。也許有一天,她晉階煉虛,徹底將我們斬殺……”
這話題太沉重,陸子風的目光一黯,隨即強笑道:“你別想這麼多,她能不能晉階煉虛,都不好說。就算能晉階煉虛,也是幾千年後的事。當真事不可為,我們離開‘迷’失大陸,到別的大陸去就是了……”
原清墨注視著他不說話。
“怎麼了?”在她的目光下,陸子風的笑容慢慢收了起來。
“子風,你後悔嗎?”原清墨輕聲問。
“後悔什麼?”
“後悔……當年沒有留下來。如果你沒有救我,也許今天還是旗主,說不定成了護法。柳文高算什麼?他在你面前根本不夠看!也許那樣,你今天擁有的會是無上的榮光……”
陸子風臉上浮起惱‘色’,聲音冷下:“楚逐月那樣看我就算了,連你也這麼看我?男寵?哼!把自己的尊嚴扔到地上被別人踩,那樣也叫榮光?”
原清墨移開視線。她沒有馬上道歉,許久後,低聲道:“這千年來,我總是在害怕,要是你離開了怎麼辦。畢竟,當年你確實那麼喜歡過她……”
她的聲音裡,有著往日少見的柔弱,陸子風心中一軟,主動握住她的手:“當年的事,我從來沒有否認過。但是回想起來,只覺得自己瞎了眼。以前的楚逐月是什麼樣子,你比我更清楚,我所喜歡的那個她,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她。一個虛假的謊言,我怎麼可能會一直沉醉下去?再說,當年若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傷得那麼重,以至於錯過了最佳的時機,只能一直東躲西藏……”
原清墨的目光閃了閃,啞聲問:“那麼,你是為了報恩嗎?”
陸子風嘆氣:“與其說是報恩,不如說是相濡以沫的感動。也許,當年你登上聖‘女’之位,我們會是另一種結局。可是,世事就是這樣,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可假設的?現在這樣很好,我不後悔,希望以後也這麼過下去。”
原清墨的眼睛裡閃動著淚意:“就算一輩子東躲西藏?”
“我已經說過了,大不了,我們放棄,離開‘迷’失大陸。還是說,你捨不得聖‘女’之位?”
原清墨低下頭,輕輕抹過眼角:“我當然捨得,到了現在,還有什麼捨不得的。既然你這麼說,我終於可以下決心了。我們結束這一切,離開‘迷’失大陸吧。再也不要有犧牲,讓所有人都過上正常的生活。”
陸子風輕輕點頭,平靜地接受:“你決定就好。”
“不過,在離開之前,我們要做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