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宮宴之後,上官婉倒是成了聖上面前的紅人,六宮二十四司跟著論功行賞,自然也對上官婉頗為優待。合宮之內,對她倒是恭敬禮待。
未央宮的院子裡最近移來了幾口大缸,被上官婉移植了些荷花,在烈日炎炎之下,倒是顯得別具有一絲清涼的氣息。女皇看了,也覺得甚是神清氣爽。直誇她的心思巧妙。
二皇子本來不怎麼前去未央宮請安,最近幾日倒是去的頻繁了些。
為的是薊州刺史囤地一事。
上官婉倒也是得了些訊息,那薊州刺史原本祖輩是做生意起家,不知怎的走上了仕途,倒是加官進爵成了一州刺史。應該逃不了買官的罪責,卻盤剝百姓,囤地為己用。如今這狀子已經遞到了京裡,整個朝堂一派主張嚴懲不貸,一派主張小懲大誡。
這幾日女皇正為此頗為煩惱,前幾年已經丟了許敬宗和武懸讓,受牽連的臣子不在少數,如果這次還要查到底,恐怕牽連的大臣更多,如果連根拔起,恐怕朝堂大亂。
那日二皇子照例又來未央宮請安,順便帶了大理寺遞上來的狀子。
曹煥之將狀子遞了上去。
女皇看了幾眼,便摔在桌上。
“沒想到這薊州刺史囤地還牽扯出了買官進爵的事情,竟和中書令有了牽扯,若是連根拔起,整個朝堂還有寧日嗎”
二皇子抬頭看了一眼女皇的臉色不好,仍開口說道:“母皇,若細細查問,定會揪出更多大魚來,一個薊州刺史竟能咬出中書令來,更不知我朝還有多少刺史地方官,是無作為的人,去禍害百姓。”
女皇沉思片刻。二皇子又緊接著說道:“母皇,這件事可交給兒臣和大理寺一起去查,若不揪出這些人,恐怕日後才會真正危及社稷。”
女皇擺了擺手:“罷了,這事情還須得從長計議,你先回去吧,待朕想明白在召你”
二皇子還想開口,卻看到曹煥之朝著他搖了搖頭,這才行禮告退。
上官婉前幾日受到常嬤嬤從宮外遞來的訊息。女皇對薊州刺史一案如此下不得決心,無非是現有的三省六部還有九寺五監內大部分都是她的人,若是一一除去,那恐怕真正影響的是女皇至高無上的權利。若是放手讓二皇子去查,那揪出來一大片人,再安插上人,整個朝廷大換血,這是女皇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何況那中書令宋霖乃是女皇當年從皇后之時就一路提拔上來的人。
因著上次端午宮宴辦的獨具匠心,女皇在宮中賞了一處小院給上官婉居住。這處小院裡未央宮不遠,雖比不上各宮地方大,倒是小巧玲瓏,內裡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因著箬欣和箬清跟她的關係好,便也一同搬了進來。
上官婉正在房中端詳著信鴿帶來的資訊。揚州麟展閣已將來龍去脈查了清楚。
原來薊州刺史顏吾信用十萬兩銀子朝中書令宋霖買了薊州刺史的官位,但顏吾信當上刺史之後並沒有好好為官,反而到處盤剝百姓。這次事發,是薊州當地的農民逃脫了官差的監視,來到京中,攔了魏如是的轎子這才事發。並且這宋霖身為中書令身後一派還有御史臺大夫藺從,更是無人糾察,九寺五監更是他們的人居多。
箬欣進門:“好容易等到箬清那小丫頭睡著,我才悄悄過來,今日二皇子好像和女皇商討的不快”
上官婉道:“快先坐下,女皇自然會煩惱,畢竟那宋霖身為中書令也是陛下從皇后時就提拔上來的臣子,加上宋霖和那御史臺大夫藺從一向交好,監察機關的大人都能和這樁案子扯上關係,若是細細查起來,牽扯人眾多,樹大根深。女皇自然不願自己的羽翼受損。況且二皇子是幾位皇子裡最得人心的,若是派二皇子前去查問,恐怕女皇的羽翼得被折損完,若二皇子將自己的人填補上空缺,這對女皇是威脅。她是不會應允的。”
箬欣問道:“那這件事我們可用插手?”
上官婉看了看面前鋪著的紙條用手揉搓,扔進了蠟燭裡看著它燃盡,才說道:“這宋霖仗著自己有女皇撐腰,位居人臣,卻和底下的人做著蛇鼠一窩的勾當,若是留著他們才是對我朝不好,女皇害怕別人動搖她權利的根基,便做些事情讓女皇知道,這些人不除才是動搖了她的根基,畢竟樹大招風,若是他們恃寵而驕,仗著女皇的名義去做這些爛糟的事情,我想女皇是第一個想要除掉他們的人。”
箬欣撓撓腦袋:“那我們可是跟二皇子合作?”
上官婉搖搖頭:“那二皇子平日裡看我就有些不正常,若是現在找他合作,我在這宮中暗地裡雖有你們撐著,但是明面上我只是陛下身邊的女使,若我貿然去跟皇子套近乎,恐怕惹人非議。”
箬欣這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上官婉用筆寫好了紙條,綁在信鴿腳上,看著它盤旋了幾圈飛遠了。
“婉兒,可是向外界傳遞什麼訊息?”
“禾舟在大理寺魏如是身邊辦差,深受信任,若是由他的口中說出一些話,要比我們其他人說出去可信度要高很多。那宋霖和藺從經常帶著人去重樓吃酒,讓禾舟這幾日也帶著些人去吃酒,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讓他們自己知道女皇不會重辦他們,那那些風聲鶴唳的地方官自然放鬆警惕,我們的人前去護送一些個難民進京也不是什麼難事,若是幾個州都有人前來遞狀子,而且狀子裡一定提著說這些地方官背後有女皇撐腰,那這事兒嚴查的事情就是板上釘釘了。”
“少閣主好聰慧。”
直到箬清醒來來院中尋箬欣,箬欣這才悄悄的出去,帶她回去了。
只是上官婉看著今日曹煥之和二皇子之間的暗示,猜想曹煥之大概是二皇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