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47章 馬後奉羹解劍張

老皇帝拾起半塊青玉鎮紙,上面"如朕親臨"的印痕正與朱棣腰間玉帶暗釦嚴絲合縫。

"徐天德的箭頭,淬的是漠北狼毒。"朱元璋突然將斷箭刺入沙盤,應天府城牆模型轟然倒塌,"他教你的七星箭陣,本該指著北元殘部——"箭簇沒入處突然湧出靛藍辰砂,在殘頁卦象上勾出朵顏三衛的狼頭徽記。

殿外驚雷炸響第二聲時,朱棣發現自己的蟒袍玉帶正在收緊。

密繡的江牙海水紋倒卷著纏住脖頸,北斗星圖的銀線勒進皮肉——分明是姚廣孝用辰砂浸過的天蠶絲!

他聽見慶壽寺的晨鐘在耳畔轟鳴,恍惚又是那個血月當空的夜晚,黑衣僧人在《推背圖》殘頁上畫出的鎖龍井。

"兒臣願解甲..."話到喉頭突然滯住,朱棣驚恐發現調兵符裂縫中游出的玄色絲線,已將自己舌根與徐達殘甲縫在一處。

額間血珠順著"削藩"篆文爬向赤金令牌,所過之處竟浮現出寧王府的密道圖——正是三年前姚廣孝用硃砂標註的奇襲路線!

朱元璋的十二章紋袞服突然無風自動,老皇帝枯手撫過沙盤中的北平城模型,洪武二十五年的暴雨竟從琉璃瓦當傾瀉而下。

朱棣在雨幕中看見自己倒影正被血旗吞噬,建文元年的雪夜重現——姚廣孝割破掌心將血抹在《河圖》碎片,說紫微帝星移位時,北斗第七星會變成滴血的囚籠。

"知道徐達為什麼留十八棵戍邊松?"朱元璋突然掀翻沙盤,寧王封地的河道模型碎成齏粉,"每斷一根枝椏,樹心裡就多支淬毒箭——就像你這三年折斷的七道監軍令!"

狂風捲著孝陵松針撞進大殿,半數燭火熄滅的剎那,朱棣瞥見殘頁背面的血旗已纏住自己咽喉。

赤金令牌上的北斗裂紋突然睜開七隻血瞳,姚廣孝三年前的讖語在耳畔炸響:"七星噬主時,當斷紫微垣!"

就在朱棣袖中徐達殘甲即將割破腕脈的瞬間,一縷混著藥香的暖風突然拂過後頸。

藻井垂下的鎏金香球無風自轉,將血腥氣沖淡三分。

朱棣瞳孔猛地收縮——他嗅到了坤寧宮獨有的蘇合香,那香氣正順著蟠龍柱上的裂縫,將殘頁血旗逼退半寸......

琉璃瓦當墜落的雨珠在青磚上炸成碎玉時,鎏金食盒的鎖釦聲恰似玉磬清鳴。

朱棣後頸殘留的蘇合香突然凝成實質,將他即將割破腕脈的殘甲硬生生按回袖中。

"陛下該進藥膳了。"馬皇后玄色翟衣的十二道金線刺破雨幕,食盒掀開時蒸騰的熱氣竟將沙盤齏粉衝散三分,"今年頭茬鰣魚配著鎮江醋,最是平肝降火。"

朱元璋捻著寧王封地殘片的指尖驟然收緊,卻在觸到青瓷碗沿時化作一聲冷哼。

朱棣看見父親喉結滾動著嚥下魚羹,那些卡在龍袍褶皺裡的松針竟隨著吞嚥聲簌簌落地——坤寧宮的蘇合香混著醋香,正將滿殿血腥氣壓回地磚縫隙。

"老四該封個什麼王?"老皇帝突然用銀匙敲擊碗沿,鎏金藻井的投影在他臉上割裂成明暗兩半,"秦?

晉?

還是......"

"永樂如何?"馬皇后指尖拂過食盒夾層,取出的素帕輕輕按在朱元璋濺了羹湯的袞服上,"《周易》有云'君子以永終知敝',北疆永享太平,便是天家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