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宗瑞的朝靴猛地陷入青磚縫隙，鴨綠江形狀的水痕漫過他的皂色靴面。

朝鮮正使剛要開口，卻見徐妙雲素錦中衣的九章紋突然流轉，十二章紋竟在燭火中補全為天子袞服規制。

李善長手中茶盞突然迸裂，碧色茶湯在地面蜿蜒出"開京"二字古篆。

"彩頭當落在此處。"皇后指尖蘸取酒液，在第七根殿柱描出陰陽魚圖案。

琥珀酒液觸及遼東黑曜石的剎那，貞和公主兵書上的"居庸關"三字突然滲出血色。

朱元璋的龍泉劍不知何時已橫在陰陽魚正中，劍穗明珠將血字映成朱棣甲冑的暗紅色。

當值太監第五次更換的羊角宮燈忽明忽暗，徐妙雲髮間金鳳不知何時轉向燕王席位，鳳喙垂下的東珠正對青銅冰鑑裡凍著的遼東地形沙盤。

貞和公主的月華裙突然自燃，女真狼頭圖騰在火焰中化作青煙，露出內層繡著的《三國史記》片段。

"娘娘可知高麗俗諺？"金宗瑞突然以諺文吟唱，聲調詭譎如薩滿祭詞。

他手中象牙笏板裂作兩半，內裡竟藏著半枚虎符——那形制分明與去年五軍都督府失竊的北平都司兵符如出一轍。

徐妙雲卻已背對御座，素錦中衣的十二章紋在殿柱間投下九重光影。

當最後一道光暈籠罩朝鮮使團時，皇后指尖的翡翠十八子突然同時迸裂，十八道翠色水箭直指貞和公主捧著的鎏金匣。

"彩頭..."徐妙雲話音未落，朱元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老皇帝掌心的《訓民正音》殘頁飄落酒爵，靛藍色墨跡遇酒化作鳳凰形態。

那鳳首昂起的方向，正對著燕王席後冰鑑裡漸漸融化的居庸關模型。

貞和公主的月華裙襬突然捲住青銅冰鑑，遼東沙盤上的積雪遇熱化作氤氳霧氣。

徐妙雲拾起酒爵中浸透的東珠時，明珠表面赫然顯出漢城鐘樓的微雕圖案。

金宗瑞的虎符尚未舉起，老皇帝劍穗明珠已映出燕山山脈的雪線——那蜿蜒曲線恰似《女醫雜言》的手繪經絡圖。

當遼東黑曜石在酒液裡發出第三聲嗚咽時，滿殿文武突然聽見燕王府邸的銅壺滴漏聲，混著居庸關外的朔風，將徐妙雲未盡的言語吹散在九重宮闕的飛簷斗拱之間。

翡翠碎屑墜地瞬間，徐妙雲腕間忽現素銀絞絲鐲，月光透過雕花槅扇映在鐲面，竟顯出《女醫雜言》的蠅頭小楷。

貞和公主捧鎏金匣的手指節發白，十二幅月華裙襬無風自動，露出內襯用靛青絲線繡著的《經國大典》殘頁。

"本宮要的彩頭——"皇后拾起酒爵中浸透的東珠，指尖輕碾明珠表面的漢城鐘樓微雕，"在漢城鐘樓西側設大明女子醫館，凡問診者皆授《女則》開篇。"

驚雷驟起，紫電撕裂殿外垂落的冰凌。

貞和公主翟鳥步搖上的東珠應聲而裂，鎏金匣裡的焦邊兵書突然竄出靛藍色火苗，將遼東黑曜石燒得噼啪作響。

金宗瑞手中半枚虎符落地時，眾人分明看見符身陰刻的"平安"二字正在融化成水銀狀。

"娘娘可知朝鮮《奴婢案》..."貞和公主的嗓音被雷聲削去半截，月華裙內襯的《經國大典》殘頁突然浮空，泛黃紙頁上"三從之道"的硃砂批註竟開始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