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燈下,嘉魚突然想起來了,在挖掘屍堆時,他曾經見到過這個水晶燈,在屍體的重壓下,燈,已經成為了碎片。
很快,嘉魚又挖回了堆滿了屍體的大廳,寒冷的空氣,沒法掩蓋沖天的屍體味道。
經過兩天的時間,無數屍體層層擠壓在一起,腐爛之後,沼氣開始生成,稍微有一點兒火星,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
嘉魚循著腦海中聲音的方向,用力搬開一個窒息而死的胖大男人的屍體,發現了一個女人蜷縮著的身影,她頭朝下趴著,在屍體的縫隙中,嘉魚看到了亮光。
小心翼翼地搬開了這位母親,嘉魚發現了一道狹長的裂縫,這是兩棟樓碰撞擠壓之後,留下來的縫隙。
在這個無名母親的遮擋下,一個嬰兒車卡在了兩棟大樓之間。
母親是被成百上千噸屍體活活壓死,活活窒息而死的。但如此巨大的重量卻沒有讓這個母親的脊背彎下來一點兒,始終在穩如磐石地護住身下的嬰兒。
嘉魚從嬰兒車裡抱出了這個小小的孩子,這是個女孩,可能只有兩、三個月大。
小貝比像是在做夢,稍稍的扭動了一下身子,吧唧了吧唧嘴,孩子還很健康。
直到死去的那一刻,母親還在為孩子敞開衣襟,用乳汁餵養著孩子。
孩子被嘉魚最後一次抱到了母親身邊,死去多時的年輕的媽媽眼角流出了一滴淚水,浸潤到了孩子的額前。
午夜,暴雨如注。
白骨山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洪水水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屍體很快就會被洪水沖毀、吞沒。
嘉魚的兩手發出黃色光線,透過襁褓為嬰兒加熱,腦海中還在迴響著小孩子咿咿呀呀的無意義的叫喚聲。
天黑的什麼都看不到,嘉魚開啟了紅外線視覺,眼前的世界清晰了一些。
大樓在洪水的衝擊下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在雨幕中,嘉魚有些抓瞎,不知道怎麼離開了。
黑暗中,嘉魚身上攜帶的對講機,刺刺啦啦響了兩聲,然後有個聲音傳了出來:“師傅,師……聽到……答”
居然是中二少年陳默,嘉魚按著對講機大吼:“我在湖心大島,沒有工具不允許過來,完畢”。
嘉魚又重複了幾次,陳默沒有應答,他估計中二徒弟應該聽到了自己的命令,找個跑破舊結實的破房子,躲躲雨去了。
只是嘉魚有些奇怪,這大暴雨的天氣,在洪水肆虐中,陳默跑來幹嘛,他又不是個軍人。
嘉魚抱著孩子離開了屍體堆,在樓頂平臺上找到一處乾淨一些的棚屋,坐下來避雨。
陳默嗖的一聲出現在眼前。
嘉魚兩眼大睜:“做夢呢哇!你小子?你怎麼來的?四面都是洪水啊!”
陳默穿著一身厚厚的軍服,像是剛從閱兵式上下來,只是很奇怪的是,軍服兩個袖子被撕了下去,陳默像是穿著一身馬甲出現在了嘉魚面前。
在這種大暴雨的晚上,身上就沒有幾滴水,一臉輕鬆愜意加臭屁地衝嘉魚打了個招呼,“師傅,我來了,有啥我能幫忙的沒?”
嘉魚上下打量了陳默一眼,以前一直咋咋呼呼,傻傻愣愣的中二少年,居然有了巨大的改變。
陳默是高中生,本來個子不高,天天在家當宅男,因此還帶點兒微胖,就是一個普通的被排擠的小吊絲。這會兒,陳默個子沒長,就是身體一下變瘦了,嘉魚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紋:“飛行速度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