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的復活節快到了,是這場漫長到看不到盡頭戰爭的第三個復活節。
上百公里的戰線上,俄軍和德奧聯軍二十多公里的交戰區,持續了整整三年的炮火、槍聲、硝煙,無窮無盡的喊殺聲,漸漸消失了。
這個世界第一次真正安靜下來。
戰場出現了詭異的寂靜,只有禿鷹在啃食著戰場中腐爛的屍體。
德奧聯軍的戰壕中,一名帶著鋼盔的奧匈帝國士兵,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
頭頂尖銳的矛頭是奧匈帝國士兵的標誌,但他的頭盔上矛頭,早已被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子彈打斷了。
這個士兵就帶著這麼一個可笑的頭盔活了很長的時間。
平靜的戰場,卻讓這個士兵覺得有些安心。
他觀望了一下,用力深吸進一口冰冷的空氣,定了定神之後躡手躡腳地翻出了深深的戰壕,挺直了脊樑,站在大地之上。
以往,這中冒失的動作,絕對會被一槍幹掉。
而這一次,戰場上始終保持這天地初生後的平靜。
士兵喘了幾口氣,跌跌撞撞向戰場中央走去。
步槍留在了深深的戰壕中。
這個來自於科隆的小市民,手裡拿著自己收藏的最好的火腿,還有一把破爛的小提琴。
很快,更多的人爬出了戰壕。
大家都默契地丟下了武器,只拿著食物,裝著樂器,擦拭好身上制服的灰塵,洗了洗臉,緩緩向戰場中央集中。
夜幕降臨,幾個團計程車兵集結了起來。
打了三年仗的兩方士兵,第一次和平的坐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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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小提琴聲,在俄羅斯大地上回響,恍如清泉般的音樂,輕輕撫摸過這片傷痕累累的土地。
嘉魚呆了,他從來沒有想過,一戰時代,居然有這樣奇葩的事情。
兩個世仇的國家,雙方死了整整400萬人的土地上,和平居然短暫突兀地出現了。
歌聲中,有德語,有俄語、法語、英語。
不管世界如何變化,不管明天是否槍來彈往,今晚的月色下,不醉不歸。
幽鬱的美酒,香醇的咖啡,鬆軟的麵包,芬芳的火腿……雙方士兵省下來的生活物資,成了聯歡大會的美食佳餚。
俄羅斯士兵拉起了手風琴,刻板的德國小夥子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軍官們無法阻止雙方士兵自發的活動,他們只好破口大罵半天,然後換上便服,跑到戰場中央開心的跳舞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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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是因為在很久之前一次戰鬥中,一個俄軍士兵和德軍士兵互相舉槍瞄準,雙方如果扣下扳機,誰都活不下去。
但到最後,他們卻不約而同的放下了槍。
在火光和爆炸的煙雲中,倆人交換了禮物,回到了各自的戰場。
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士兵們知道對面的並不是惡魔、不是異族,而是跟他們一樣有血有肉的人類。
這樣的聯歡,從東線的俄軍戰場,一直到西線的德法戰場,都時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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