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一百一十九章 焚心火

幻蕪把長絕的頭安穩地擱在自己肩膀上,再直起腰,伸手去夠他手邊的破雲。

她必須要砍斷這截樹枝,至少不能讓這截樹枝成為隨時可以威脅到長絕生命的存在。

快夠到了……幻蕪一隻手扶著長絕,不讓他的身體栽倒,另一隻手死命的往前伸,手指摳在泥土裡往前挪,手指被尖利的石子劃破也沒太大的痛覺,每一寸的距離都在她眼中無限放大。

摸到了!幻蕪的手指剛剛碰到刀柄,一陣灼痛就從手上傳來,發出烙鐵似的“刺啦”一聲——這是破雲對於非主人觸碰的抵抗。

原來在觸碰到極熱的東西時,第一時間就像摸到一塊寒冰,無法分辨出冷熱,只有一股痛意深入骨髓,之後就是麻木,好似連神經都被熔斷了。

幻蕪沒有放手,她將刀柄完全包入掌中,甚至能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一隻紅色繡鞋突然出現在幻蕪的視線中,那隻鞋往前挪了挪,輕輕地踏在她的腳腕上。

幻蕪艱難地抬起頭,看到了垂鈴笑意盈盈的臉龐,一滴汗從眉骨上墜落到眼裡,眼睛刺痛她卻沒辦法伸手抹一抹。

“想救他?”垂鈴的語氣還是那麼溫和,幻蕪卻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一條冰涼的綢帶勒住了。

“不巧啊,我不能讓你救他。”垂鈴並不打算等幻蕪回答她,她看了一眼那穿過長絕身體的槐枝,再轉過頭的時候,笑意有些殘忍。

幻蕪只覺得腕上的力在加重,她的胳膊都不可遏止地顫抖起來。

“很能忍嘛,你倒是比我想象中厲害,可是又能怎麼樣呢?現在也沒人能救你了。”

垂鈴身後的槐樹枝始終密集地交錯在一起,除了給她開的一條小徑讓她透過之外,槐樹枝幾乎已經壘成了一堵綠色的城牆。

幻蕪始終沒有放手。紅色的繡鞋狠狠地踩在腕骨上,鞋尖還轉了轉,幻蕪似乎聽到了“咔吱咔吱”的聲音,可她也分辨不出來,這是自己咬牙發出的聲音,還是骨頭碾碎的聲音。

“何必呢?”垂鈴眼睛眯了眯,話語也不復輕柔,平靜中帶著冷意。

“你這樣堅持,有誰能看得到呢?”

“你這麼相救他,可你覺得他會感激你嗎?”

垂鈴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她並不是真想得到幻蕪的回答,她更像是在問自己。

幻蕪一聲沒吭,她怕自己一旦張嘴一直繃著的力氣就完全散了,她更怕自己嘴裡會發出不受控制的求饒。

原本“識時務”的她就像變了個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放手,堅持到兩敗俱傷一直是她嗤之以鼻的愚蠢行進啊。

可她就是不想放手,不想認輸,誰說沒人能救她了,她自己就能救自己,她還要救長絕。

幻蕪的眼前都模糊了,可她的意識卻更清醒,她只覺得自己的拳頭正在逐漸收緊,有一股上抬的力量正在形成。

垂鈴的腳上傳來一陣寒意,她低頭一看,之間自己的鞋子上已經結了一層亮晶晶的冰渣子,她心裡一緊,慌忙退開。

“我也是犯蠢,何必在這跟你較這個勁,”垂鈴冷笑一聲,一柄金色的薄刀出現在她手中,“直接砍掉不就成了。”

垂鈴話音一落,一道金色的光芒就從幻蕪頭頂劈下——她瞬間只感到壓在身上的力量驟然一輕,下落的金光就停住了。

電光火石之間,長絕伸手握住了垂鈴的金刀。

滴答滴答,血珠從長絕的掌中落下,剛好滴落到幻蕪的腕子上,知覺瞬間回到她的身上,幻蕪只覺得比火燒更灼人。

垂鈴緊抿著嘴唇,可無論她用多大力,那刀子就是無法再下落半分。

長絕的嘴唇微微上挑了一下,手臂一揮,垂鈴連刀帶人就直接被甩了出去,剛好打在槐枝搭建的樹牆上。

樹牆連忙一軟幫她卸了部分力,卻還是讓垂鈴吐出一口血來。、

槐樹突然上下亂竄,似乎是在為垂鈴的受傷而憤怒。

長絕卻置若罔聞,連胸口上的樹枝都不看一眼。

他還保持著跪姿未起,將兩隻手輕柔地搭在幻蕪的手上。他沒有碰幻蕪的手腕,而是用左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像在安撫一個緊張的孩子。

他及有耐心,等感覺到幻蕪的手放鬆了,才伸出右手從她的掌中緩慢地拿出破雲。

幻蕪手心一空,全身緊繃的勁才都卸下了。

長絕溫和地笑了一下,眸中滑過心疼,卻極力剋制住了:“別怕,阿蕪,沒事了。”他輕輕地抱了抱她,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然後把她額上的汗都細心抹去,將她散落的鬢髮別到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