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還未到，即使是暮春也是明媚溫柔的景象，元清怎麼也想不到這時節會發生離別那樣悲極如秋的事。

夏九朝走了。

沒有人知道這件事，除了唐宋，其它人再知道時早已經晚了，連為夏九朝餞行都再也做不到，甚至連她去了哪裡的學校也不知道，想見一面幾乎都成了不可能。

拉了一半窗簾的房間裡，唐宋直接坐在了自己房間的地板上，手指插進亂成一團的頭髮，眼睛是紅的。

明明昨天，自己身旁坐著的人還是夏九朝，雖然一句話也不曾說過，但是隻要抬起眼，那人就在眼角餘光裡，從未離開。沒有人會想到，今天早上，那裡便空了，連同汙了的心尖上那乾乾淨淨的一點也徹底空無一物，一併被染成了暗色。

那天，唐宋一如既往地早早到了教室，旁邊的課桌內部被清空，桌面上一張字條，除此之外，乾淨得刻意。

“我走了。”是夏九朝的字。

紙條的邊緣極不整齊，是隨手撕下來的，此刻已經被唐宋揉得嚴重變了形，在碎裂的邊緣。

“你很好啊，”唐宋將紙條捏得更緊，“就和這紙一樣，這麼隨意地對我？呵……我對你也不過可有可無罷了。”那天，一向以乖巧柔順而出名的唐宋，險些砸了那張空桌子。

接下來幾天的課唐宋都沒有聽，就在她終於下定決心的某天放學後，她急忙回家拿起了電話，那個熟悉的號碼依然在通話記錄的第一位，她打了過去，可幾秒後再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時卻呆了：現在是在做什麼？她又還能做什麼呢？

“……喂，什麼事？”明明是熟悉的聲音，語氣卻分外陌生，想來是自己已經離開對方的通訊錄了吧。

唐宋並沒有注意到夏九朝開始的猶豫，胡亂接了一句：“你轉學了？”

“嗯。”

“……為什麼？”唐宋的聲音在顫。

電話那邊是一陣長久的沉默，過了不知多久才聽到夏九朝的聲音：“因為你讓我……討厭。”

電話被結束通話了，冰冷的手機從唐宋冰冷的手中掉到了地上，聲音竟有些刺耳。唐宋滑坐在地上，於是便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怪我……”唐宋的聲音幾不可聞，“原來是因為討厭我啊……”

窗戶沒有關嚴，還在漏風，於是窗簾有一部分被掀得鼓鼓的，透著不正常的白光。

唐宋回想起了夏九朝走的前一天，那般不安的表現，分明是欲言又止，而自己從未在意，放學後依然昂著頭快步離開。如果，唐宋當時能放慢一點腳步，如果她能回頭看一眼，哪怕就一眼，她就能發現夏九朝低著頭，一言不發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唐宋開始後悔了，但是很不幸，也晚了。

手指在照片上摩挲，那個人的輪廓漸漸模糊，或許，也只是雙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