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玄深陷的眼窩裡罕見的顯露幾分笑意,「太虛幻界,兵器譜,長夜,已升至第七。」
霍璽瞳孔驟縮,驚叫著跳起來:「那把黑刀就是長夜?」他一下子頭皮發麻,忽然就明白了總司為什麼要讓江川無條件招攬此人。
黃啟明眼皮跳了一跳:「名物有主,長夜有歸!」他一直忙碌於外域之行的準備,只知名物出世,卻不知名物之主居然是謝青雲。
「你們在說什麼?」連亭山一頭霧水。
霍璽沒有回答,而是喃喃道:「這下虧大了,早知道不下注了……」他似乎忘了,這個賭注就是他自己提出來的。「明玄,此戰過後,長夜的排名又要上升了吧?」
「齊衡是武者。」夜明玄搖了搖頭。..
連亭山心中隱約有不好的預感,他下注之前從未想過「輸」這個問題,一旦發現自己有可能會輸的時候,那種隱微的痛意就來刺激他的魂魄了。「不,不能吧,齊衡會敗給謝青雲?」對他而言,發見武者強大的隱秘,是發現新大陸的意外之喜;而謝青雲的獲勝,則就好像新大陸在他眼前沉下去了。
「現在還不好說。」霍璽搖頭,他覺得自己未必就敗了,齊衡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至少在東離已鮮有敵手。
司南一開始也並未把這場賭局放在心上,在發現自己快要贏了的時候,——由於的謝青雲緣故,她領略到了人間煙火,深知二百篆玉的價值及其意味——簡單做了個換算,如果把這些篆玉全部用來買雪山蜜餞,大概夠她吃上幾百年。
想到自己即將贏得這筆鉅款,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小女孩抱著大把的篆玉,謝青雲五體投地跪在地上狂喊「司南大人威武」的畫面,忍不住地喜笑顏開。
高芷甜道:「師父師父,贏了錢可以給我買東西嗎?我爹贏了錢,就會給我買糖葫蘆咧。啊不過,他賭十次都贏不了一次哩,每回輸了就要打我。」
眾人齊刷刷地轉移視線,充滿同情地看著她。霍璽義憤填膺:「小姑娘,你那個爹在哪,我幫你出氣。」
「他,他死咧。」高芷甜的眼眶裡立刻蓄滿了淚水。「還有娘,孃親也死咧……」
「別哭別哭,我給你買糖葫蘆吃。」霍璽轉頭向連亭山示意,後者撇了撇嘴,口中嘟囔著「怎麼又是我跑腿」,但還是飛快地去了。
他的遁光飛快,去了不到半刻鐘就已迴轉,抓著一把糖葫蘆遞給高芷甜。「來來,快別哭了,你喜歡的糖葫蘆來了。」
高芷甜抽泣著接住,剝開咬了一口,甜甜酸酸的口感立刻擊敗了悲傷,破涕為笑地朝著霍璽道:「霍叔叔,謝謝你。」
叔叔!
霍璽忍不住摸了摸臉,有些悲傷:我已經那麼老了嗎?
「我呢我呢……糖,糖葫蘆可是我買的!」連亭山憤憤不平。
「也謝謝你,連叔叔。」高芷甜朝著二人露出甜甜的笑容。她還沒有到長開的年紀,加上營養不良而面黃肌瘦,實在稱不上好看,但她的笑容卻純淨得如同藍天白雲,極富感染力。
兩個大男人不禁深深迷陷在這笑容裡,彷彿過往的傷痛全都得到了治癒。
「真是個小仙女呀。」不知經歷了多少人間兇險、紅塵怪異的二人從心底發出感慨。在孩子的笑容面前,似乎連賭局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哼,幼稚。」司南取了包點心小口咬著,心裡想著等等贏錢了,就丟個篆玉給謝青雲,讓他把全城的糖葫蘆都買下來,多的就給他做跑腿費。
深林。
招式的碰撞之後,各自都沒能佔到便宜,但消耗是可見,兩人都喘起氣來。
沒有慢慢拖下去的餘裕了,齊衡將身法施展到極限,朝謝青
雲發起了狂攻。謝青雲的神識再度失去了捕捉齊衡的能力,他只能在每回有所預兆的剎那儘可能做出防護,甚至反擊。
林中旋風陣陣,塵土與枯葉飛舞,齊衡風馳電掣的殘影遍佈,似乎無所不至無所不達。謝青雲就好像沙袋似的被擊打,因而飛來蕩去,往往前一刻的重擊還未卸去,齊衡已出現在了必經之路上進行下一重擊。
如此的經過了數十下,謝青雲終於被逼到一個角落——無法計算年齡的老松樹,他撞在了老松的寬大而蒼老的樹幹上,他摔落在枯葉上,臉色煞白。
「死吧!」
伴隨著一聲厲喝,齊衡已從天而降,他的右腳不知凝聚了多少內力,以至於發出暗藍色的光波,甚至把他自己整個人給掩蓋掉,遠遠地看,就好像一團接近於黑色的火焰撞向謝青雲。
突然間,所有一切的畫面都變得緩慢,虛空中湧現出許多的黑暗來。
謝青雲苦心營造的局面終於來到,他相信當齊衡全力出手的時候,絕不可能再有餘力避開,這正是一擊建功的最好時機。這也是他最後的法力和內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