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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回頭遙望鄉關處 67 戰後

鄧舍用赤誠,憑藉個人的魅力,收服了雷帖木兒不花,上都就此兵不刃血地被收歸入了他的勢力範圍,成為了遼東楔入漠南的一個橋頭堡。上都一日在遼東的手中,就可以保證遼東在與漠南、腹裡元軍的交戰中,保持主動的態勢。

並藉助上都的政治地位,進一步擴大了他在中原的影響。

當年,韓林兒、劉福通起事,寫了一篇討伐蒙元的檄文,有這麼幾句:“目今日昏君臨朝,奸佞出政,官吏酷貪,紀綱頹敗,以至貧極江南,富誇塞北,人心思變,天命攸歸。”“富誇塞北”,講的就是上都一帶。蒙元把江南的財富都運去了塞北,可見對上都的重視。

遼西方面,屯重兵在武平、惠和,扼住了世家寶的咽喉,等於控制住了遼西走廊的出入口。

世家寶屢經大敗,沒有實力北上了。此消彼長,鄧舍卻可以隨時南下,威脅大都。自然,為了整體的利益考量,他不會盲目地現在就用兵遼西,然而,遼西戰局的主動權卻也是不容置疑的,的確因李鄴的惠和一戰,處在了遼東的掌控之下。

鄧舍病好,留下洪繼勳繼續主持構建高州防線的事宜,帶了主力返回平壤。

他回到平壤沒幾天,程思忠到了。鄧舍毫不客氣,先給了他一個行樞密院副樞的高職,然後慢慢地盡數收其兵權,或選精銳補充入五衙,或淘汰弱者下放到軍屯。不久,又轉程思忠入軍屯司,改任同知,成了河光秀的直轄屬下。

程思忠與雷帖木兒不花不同。

雷帖木兒不花有智謀,並且是主動投靠,察罕腦兒一戰已經證明了他的忠誠,可以用。程思忠卻沒有甚麼突出的才幹,空一勇夫,這樣的人,鄧舍不缺。且鄧舍今時不比往日,早已地位穩固,實力強橫,也完全沒必要對一個平常人物虛與委蛇,該強硬的地方就得強硬。

時光荏苒,步入五月。

這一日,正逢夏至,風和日麗。

鄧舍見持續數月的海東、遼東戰事,逐漸平息,忽然心有所感,引文武百官出城踏青,登山郊遊。平壤城外半里有座兔山,乃箕子墓所在,鄧舍初平平壤時,來過一次,此番為二度前來弔古。

平壤府安排的有專人,負責箕子墓的日常看管。

時當春末夏至,漫山鬱鬱蔥蔥。一叢叢的杜鵑花盛開其中。遠望山川,景色秀麗。時有清風,拂面微涼。

左車兒戰死快有一個月了,鄧舍兀自不能忘懷。他撫摸著箕子墓邊的樹木,嘆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靡靡。我記得去年來時,這墓邊的樹木還沒有今日這般的茁壯,木猶如此,人何以堪。”

他領著百官,拜倒箕子墓前,又嘆道:“箕子,本殷商貴族。違衰殷之運,避地朝鮮。自此遠望中國,離家萬里,窮其一生,再也不能返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每逢佳節,孤身異鄉,情何以堪?說不得月夜徘徊,吟誦愁腸。”

姚好古博通詩文,道:“殷亡後。箕子過朝歌,見宮室毀壞荒涼,遍地野生麥黍,心甚傷之,言道:欲哭則不可,欲泣則近於婦人,遂做詩歌。其詩曰:‘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與我好兮。’朝歌殷商的遺民聽見,無不動容涕泣。誠如主公所言,戀舊思鄉之情,躍然紙上。”

鄧舍不由傷神,吟道:“長歌豈能當泣,遠望如何當歸?思念故鄉,鬱郁累累。”

諸將聽著耳熟,“長歌”幾句,似乎鄧舍之前就曾經在一次夜宴上吟誦過。為何這會兒又忽然感嘆不已?難道只是因為弔古箕子墓,觸物傷情麼?姚好古心中一動,欲待說話,聽見山下馬蹄驟響,衝上來一個信使。

“報,山東急報:江南朱丞相議迎主公出安豐,居金陵。”

“主公”者,非鄧舍,韓林兒也。

——

1,吳起曾經給士卒中生瘡者吸膿的故事。

“吳起為魏將而攻中山,軍人有病疽者,吳起跪而自吮其膿,傷者之母泣。人問曰:‘將軍於若子如是,尚何為而泣?’對曰:‘吳起吮其父之創而父死,今是予又將死也,吾是以泣。’”

2,楊誠。

至正十九年,二月,“賊楊誠由飛狐、靈丘犯蔚州,據之。”

至正二十年,三月,“孛羅帖木兒攻蔚州賊楊誠,追至飛狐縣東關,誠棄軍遁,降其潰卒。”

至正二十一年,八月,“察罕帖木兒降東平田豐、棣州俞寶、東昌楊誠、濟南劉珪,圍益都陳猱頭。”

由此似可推出,楊誠蔚州兵敗後,遁去了山東。

東昌是田豐的地盤,由此又似可推出,楊誠或本為田豐的部曲,又或此時投靠了田豐。

田豐是在至正十七年七月造反的,紅巾的三路北伐是在當年的六月前後。至正十八年二月,“田豐復陷濟寧路。尋,輝州陷。紐的該聞田豐逼近東昌,棄城走,遂陷東昌路。”

3,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與我好兮。

狡童:指紂王。

4,江南朱丞相議迎主公出安豐,居金陵。

“二十年,明太祖議迎韓林兒至金陵,不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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