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茗茶香,上了二樓,進了間雅間,樂木蘭見裡面坐著一人,先是警覺,再一看,一中年男子,四方臉,一臉正氣,看見人進來,站起身。
那婦人介紹道:“這是我丈夫,莊家書院的山長。”
樂木蘭行禮問好,婦人招呼她坐下。
莊正泰回家後給父親說了情況,父子倆流淚,莊正泰說這次必須帶表妹屍骨回家,給表妹正名,給外甥女一個出身,說大姑母和姑丈的子孫不能是私生。
父親說多少要給范家留臉面,不用撕破臉,不看是你姑丈家,也得看幾百年的范家臉面,不是怕,是一個家族立起來不容易,倒塌太容易了。
莊正泰明白父親的意思,莊家用了幾代人的積累,如今也沒說擠進朝廷為官,那是因為莊家祖訓,沒有天賦異常的莊家子弟,不會讓子孫從政,因為莊家人心善柔軟,走出去適應不了那種官場爭鬥,連累家族,不如踏踏實實當個鄉紳,培養學子,積福積善,積累莊家風範。
拿了婚書,找了以前表妹的手稿,帶上太太一起趕往京城。
到了就讓太太去孟家約孟家養女出來,莊正泰還說要是她不出門,給她看錶妹手稿。
見他們進來,莊正泰站起,看到樂娘子,第二次見,依然忍不住雙目晶瑩。
都坐下,莊正泰說道:“我有個表妹,姓焦名木蘭。”
樂木蘭怔住。
“表妹剛成親,她外祖母去世,也就是我祖母,等忙完喪事,表妹離開家,只帶了本樂府詩集。”
莊正泰把一本手稿放桌上,推過去,“這是我表妹平時寫的手稿。”
樂木蘭開啟,手顫抖。
娟秀的字型,和詩集上的字型是一樣,上面寫了一首唐詩。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小娘子的歡聲笑語,母親當年也有那樣的美好!
樂木蘭想過自己出身,一個婦人獨自在外,又要生產,正常人家很難有這種情況。
遇人不淑遭人欺騙的風月女子?還是被大婦趕出去的外室?
她希望是尋找趕考丈夫的妻子。
誰也不想自己有個難堪的出身。
等見了大師給她的詩集,她知道母親是新婚,這個婚姻或許是個悲劇。
她替母親難過。
這會知道了,母親是莊家人。
樂木蘭抬起頭,道:“我是十二月生辰。”
莊太太摟著她哭泣,“外甥女,我是舅母,你娘臨走給我說話,說她出去走走,不用找她,我以為她傷心外祖母過世,就在附近走走,誰知……,舅母后悔一輩子,沒能看住她,外甥女,你舅公年年在你娘生辰哭,你表舅找了你娘十幾年,想不到……,我可憐的外甥女。”
母女倆一個名字,沒法叫她木蘭。
莊正泰抽鼻子,老淚縱橫。
樂木蘭眼淚緩緩流下。
“我父親是誰?”
莊太太放開摟著的胳膊,看了眼丈夫,恨恨說道:“是京裡范家範老三範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