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掛著的火球忽的墜落,天色也不早了。瞎子急著吃飯打尖,擋不住李小純的死磨硬泡,方才鬆口:“賣貓不行,換貓可以,你找個能指路、辨得方向的靈貓異犬來,老朽同你做交換,不然免談!”
李小純一拍腦袋,眼球咕嚕咕嚕轉動,靈貓異犬?純屬開玩笑,自己手中若是有,還何必來這死皮耐臉,這種東西不但自家沒有,就連整個六里地古鎮都不曾聽說,靈通的貓貓狗狗,上哪裡去找呢?
自己確實喜歡黑貓,只好死乞白賴地乞求瞎子,將瞎子叫做“乾爹”。
這聲乾爹喊得管用,瞎子枯乾的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直起腰桿問道:“小弟!老朽見你真心愛貓,現在就爽快問你一句,你住的可是年久失修破爛屋?”
李小純眼神一直,頭點得像啄木鳥,大嘴巴子叭叭道:“爹孃早逝,留下我這可憐獨子,祖上房屋三間,我只有一身憨力氣,春秋兩季,無論天晴下雨都進山採藥賣錢,冬天在街頭頂石頭賣藝,無力維修祖宅,由它風吹日曬,椽子蟲吃、泥牆鼠咬,已經爛得不能再爛。”
瞎子聞言,心中一樂,知道李小純上鉤了,臉上一抹陰沉之色劃過,繼而問道:“破屋中可有破牆角?”
李小純點頭應聲說有。
瞎子抿了抿乾涸的嘴唇,又問:“破牆角內可有破土罐?”
“對對對,牆角中那土罐是祖宗留下來的,本是裝豬油的缸子,爹孃走後,就再沒用過啦。”李小純回想片刻說道,吃驚不小,遇到活神仙了?自家有些啥,還沒這一個瞎子外人清楚。
瞎子聽罷,心中高興異常,一本正經地告訴李小純:“看你心又誠啊心又實,若是你實意要換貓,老朽指條明路給你,那破土罐中有隻寵兒,就拿那寵兒來換!”
聽這麼一說,李小純也高興了,心中一個勁暗叫:“這波血賺!”靜看老瞎子幾秒,眼皮都不帶眨的,一路小跑回家,撣開塵土,取出破土罐一看,裡面竟盤有一條活蟲,這咋一看去還讓李小純心中一驚。
這蟲通體細長,黑得透亮,在土罐底部盤作兩圈,長得是蚯蚓不像蚯蚓,蜈蚣不像蜈蚣,它一動不動,身上冒著一股腥臭,不知是死是活。
常年採藥抓蟲,這倒是沒有過多的考慮,老屋年久失修,養著條蟲兒,不足為奇,估計是爬不出土罐,被困在土罐之中。李小純擔心念招兒(瞎子)“放鴿子”,顧不得多想,連破土罐一起抱來,和瞎子做交換。
瞎子雖說沒有眼珠,失去了視覺,不過嗅覺異常靈敏,他皺著鼻子,聞到土罐中的氣味,發黴的豬油中帶有一絲腥臭:“就是它!錯不了!年輕人,和你做交易很值當!”
瞎子當即就把黑貓交給了李小純,說道:“這貓歸你了,你要好生看待它,不然老朽絕不放過你!聽明白沒?”
“一定!一定!謝過老先生了!”
黑貓主動跳到李小純懷裡,用腦袋撞李小純毛茸茸的胸膛,親暱得不得了。
這事還不算完,瞎子懷抱著破土罐,嘴角顫抖,喜不自勝,開心得露出了兩排黃牙,同時也散發著口臭,味道極為複雜。
老瞎子問到蟲子之後,一副享受的模樣,迫不及待地將手伸入罐中,指尖抹了點罐底落灰了的成年豬油,順帶將那蚯蚓不像蚯蚓,蜈蚣不像蜈蚣的蟲子,提了起來,
黑蟲頓時扭動搖擺著軀幹,原來還活著,黑色的外殼像是即將要脫落的外皮一般。
瞎子笑著,將它放在口中,乾嚥一下,吞下肚中,李小純顧著和黑貓親暱,也被那瓦罐落地破碎的聲音驚過神來,看到老瞎子吃的津津有味,自己反倒是乾嘔了幾下,雖說這些年的經歷,看到的蟲宴不少,但這麼腥臭的東西能直接入口的,這還是第一個,滇西那邊似乎這樣的情況還更加的常見,烤蠍子,烤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