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高將軍和邊令誠關係曖昧,有時候看著高將軍很懼怕邊令誠,那種怕可不是單單因為邊令誠是皇帝派來的監軍,那種畏懼裡,更多的是無奈和懊惱的怕。
高仙芝囑咐眾人,收起旗帳,原地休息,不許紮營,不許起火,只以乾糧肉乾,就著事先備好的藥酒充飢。
兩萬人馬,悄悄隱匿在婆勒川前的一處谷地,很快天色暗下來,大軍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刻,暴露蹤跡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高原的星空格外晴朗。將士們三五成群互相依偎休息著,還好是夏日時節,夜間的寒氣尚可忍耐。
“起兵,渡河!”丑時一刻,高仙芝下達了渡河的命令。不僅傳令官,李嗣業、段秀實、邊令誠都傻了。
“瘋了,太瘋狂了。”幾個人小聲嘟囔著,大家都不敢相信他們英明神武的高將軍竟然會下達如此荒唐的命令,滾滾寒水又沒有船隻,可怎麼渡河。
軍令難違。一眾將官只好點齊本部兵馬,向著噴赤河行去。
行至中途,忽見一名黑衣斥候急匆匆來報,說噴赤河水流已變淺緩,有一段寬緩處,河水不過馬膝。
原來高將軍早已料機在先,說不定這也在那兩日高將軍與安車鼻施的盤算中吧。
眾人一聽,喜形於色。李嗣業將軍不由得攥緊了陌刀的長柄,彷彿就要展開一場廝殺。想來一百多天的枯燥行軍,剛烈的血性已經壓抑的太久了。
斥候引路,*一路來到淺緩的河段,下水渡河。
卯時剛過,大軍渡河完畢,陣列整齊。
一直憂慮隱忍的高將軍,此時也不禁喜從中來,對著一旁噤若寒蟬的邊令誠笑言道:“假如我大軍行至中途,吐蕃軍引兵殺來,我必敗無疑。此刻,我大軍陣列整齊,嚴陣以待,破賊不過是探囊取物!”
高仙芝當即嚴令:“李嗣業、田珍為左右陌刀將,各領1000名陌刀手為前鋒,強攻連雲堡,大軍緊隨猛衝,午時前必下此城!”
陌刀是我大*獨有的武器,豎起來能比人高。柄長三尺三寸,刀身四尺五寸,鋒開兩刃,可刺可砍,可削可劈,威猛異常。
據說在一次與突騎施軍的戰鬥中,李嗣業將軍單人單刀,力戰百餘突厥精騎,大刀掃過,敵軍人馬俱碎。西域諸國,視李將軍如惡鬼金剛一般。
將軍令下。傳令官一通旗語。一百名特別訓練過的蜘蛛戰士,迅速衝到城下,扔出飛索搭在城頭上,頃刻間登上城樓。
守城計程車兵正在懵懂間,便被蜘蛛戰士悄無聲息的割喉了,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西域之地,或群山或大漠,撞車、雲梯車之類運輸困難,幾乎無用武之地。高仙芝將軍特別訓練了一批蜘蛛戰士,專練徒手攀援、飛索登城的技藝,加以出色的近身格鬥技巧,在登城破門的戰鬥中屢立奇功。
大門一開,*如洪水般湧入,兩千陌刀手充作先鋒,左衝右突,殺敵如切瓜削菜一般。城內的守軍聞聽*來攻,驚駭之下亂作一團,只得任人宰割。
整場戰鬥不到兩個時辰,我軍梟首5000餘級,俘虜1000餘名,餘下的吐蕃兵悉數逃竄進了荒山窮谷。
連雲堡一役,所獲軍馬糧草、衣甲輜重之外,還有一宗很特別的貨物,被高將軍親自封存起來,後來要攻打小勃律,還特別留下了邊令誠監軍帶了三千餘士兵駐守連雲堡,看樣子就是為了看押那批貨物。那些東西有很多,整整塞滿了五間庫房。
戰爭結束後回到龜茲,竟然再也沒有見到過那批貨物。當時估算,那起碼要用五十輛軍車才能裝下,單用牛馱,恐怕要三百多頭犛牛。如此大宗的物資,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所以,這件事我記得很清楚。
三日後,*來到坦駒嶺山口。嶺下便是阿弩越城,是通向小勃律國都孽多城的必經之路。
等待*的是兩道20餘里長的冰川,冰川上冰丘起伏,冰塔林立,冰崖似牆,裂縫如網,稍不注意,就會滑墜深淵,或者掉進冰川裂縫裡喪生。就算到了嶺下,如果遇到敵軍埋伏,屆時連退路都沒有。
面對著地獄一般陡峭兇險的冰川,不出將軍所料,果然不少士兵畏懼不前起來,正在這時,二十多名阿奴越胡人打扮計程車兵前來,說是阿弩越城主派他們前來迎接大唐天軍,而且城主已派人斬斷了娑夷橋,徹底與吐蕃斷絕了聯絡。
娑夷橋,是娑夷水上的一座藤橋,乃是吐蕃人花費了一年多時間修建了。這座橋,是小勃律通往吐蕃的唯一通道。斷了此橋,便斷了吐蕃援軍的通路。
高將軍頓時大喜,連傳令官旗語告下:即刻下嶺,直通阿奴越城。
原來,高將軍早就料定在此處兵士可能畏懼不前,便派了二十餘名心腹士兵化妝成阿奴越胡人的模樣,洋裝阿奴越城主投降,打消了士兵的疑慮。大軍得以順利翻下了坦駒嶺。
也許是畏懼高仙芝將軍和大*隊的威名,在*士兵趕往阿奴越城的路上,阿奴越城主竟然真的派兵來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