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燕所在的百人隊是廣平王的近衛,一路千人隊頭前開路,他們負責守護在廣平王前後。
賀蘭壽也帶著他的二十號人馬貼了上來。
雖然他的出現,名不正言不順的,但畢竟是父皇心腹大臣的人馬,又口稱是來保護自己的安全。廣平王不再多說什麼,默許他們跟在沙陀衛隊一側。
一夜沒見郭曖了,鮮于燕心裡多少有點犯嘀咕。畢竟,郭曖是自己招來的,眼下為了這邊令誠,早死了大幾十號人了。那些白帶子,不知道會不會去而復返。
想想,怪擔憂的。郭曖聰明伶俐,畢竟江湖經驗少!因此,鮮于燕騎在馬上,卻不停的藉著馬匹顛簸的勁頭兒,來回的張望,希望在那些太監堆裡認出他來。
察事廳子的一群小太監,個個唇紅齒白,塗脂抹粉的,騎著高頭大馬,一派的威風得意。
鮮于燕看了一圈,沒一個認識的。莫不是這小子的易容術高超到如此地步。鮮于燕心裡又一陣嘀咕,索性放開了胸懷,不再理會。全神貫注,看著廣平王后面的那輛車子。
車子一旁,是獨孤歡在守著,兩側也加派了他帶來的人手。
賀蘭壽帶著人不緊不慢的跟著,眼睛不住的往車裡瞟,一副要看穿那車子的架勢,看來,他昨天並沒有機會看到車裡,到底是不是邊令誠。
晉州,東臨雷霍,西控河汾,南通秦蜀,北達幽並。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
此地,四面環山。東邊,由北向南是太嶽山、中條山,西邊是呂梁山。西南邊,一條狹長的河谷地帶,連線著長安所在的涇渭平原。
沿途一帶,已經漸漸遠離了安祿山叛軍的勢力範圍。
只是,沒了李嗣業的一萬兵馬,走在山間谷地,廣平王手下的幾名郎將還是更加的小心謹慎起來,至於邊令誠,他們是不關心的。他們關心的,是廣平王的安危,和廣平王的未來。
未時一刻,廣平王的隊伍,順利的渡過了汾水,進入了一道狹長的谷地,素有一線天之稱。
在晉州和長安之間,還隔著一座蒲州。蒲州在黃河的東岸,並不是絕對安全的所在。
廣平王選擇這條路線,是為了迅速渡過黃河,進入涇渭平原,再連夜行軍,可以在第二天的正午趕到潼關。那樣,就安全了。
這裡地勢險要,道路狹窄,兩輛馬車並行都十分困難;道路兩側盡是崇山峻嶺,隱沒著一道道幽深的山谷,至少還有二十里,才能渡過黃河,踏上廣闊的平原地帶。
礙於山道的險峻,幾名郎將紛紛驅馬向前,護在了廣平王身邊。
鮮于燕騎在馬上,心裡也是不住的打鼓,他和郭曖來晉州的路上,便經過了此地,知道這裡地勢的兇險。
雖說自己受命看護邊令誠的安危。但若安祿山的叛軍,兵行險招,在此地設定伏兵,那可對廣平王是大大的不好哦。
想到這裡,鮮于燕恨不得郭曖立即現身出來,好有個照應。他這麼想著,下意識中,又朝那幾個太監看了一圈。
他身在長安,卻也聽人說起過,安祿山叛軍中有一支幽騎軍,專擅突襲之能,殺戮嗜血,猶如地府的夜叉無常。突地,鮮于燕渾身一哆嗦,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盯緊了廣平王和邊令誠的方向,小心翼翼策馬而行。
就連尋常計程車兵,在兩岸懸崖強大氣勢的壓迫下,心跳也漸漸快起來,額頭、手心裡,滲出了細微的汗珠。
走了約莫半個多時辰,一路上十分的平靜。山谷裡,隱約傳來巨龍咆哮般的聲音,是黃河奔流的嘯聲。
黃河西岸,在李唐王朝的絕對控制之下。聽到黃河萬馬奔騰般的浪濤聲,大家心裡一陣的歡喜,緊張的情緒頓時放鬆下來。
大家加快了腳步,風裡夾雜著一陣陣黃河岸邊特有的泥腥味。就連廣平王身邊的幾名心腹郎將,都放鬆下來,幾個人笑著對望幾眼,又見廣平王安然無恙,巋然不動的端坐在馬上,幾個人心口的石頭落了地。
突然,一陣尖銳的哨聲,撕裂了黃河滾滾的呼嘯。
眾人來不及拉開陣勢,就見兩側的山谷間衝出了一道道黑潮,將廣平王的部隊切成了幾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