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之變,”玄宗皇帝停下來,打量著泉懷先的表情,“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說,繼續說。”泉懷先興奮而激動。
“玄武門兵變,我先祖太宗皇帝殺死自己的同胞兄弟,開國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進而受詔稱太子,繼皇位。”
眾人疑惑,不知道玄宗皇帝為何會提起這件不光彩的舊事。
“精彩,精彩,繼續說,不過他可不光是殺了自己的兄長和弟弟,還把兄弟的兒子全部賜死。”泉懷先補充道。
莫說這些細節,就是公開議論玄武門之事,都是極大的忌諱。
泉懷先卻越說越激動起來。
“是啊,一個殺死自己手足,又迫害侄子的人,應該遺臭萬年,為後人代代唾罵才對,就像楊廣那樣,可是他偏偏卻開創了一代盛世,為世世代代的百姓所稱讚,所以這份奇恥大辱,無論怎樣也無法在心底抹平,對吧?”
“沒錯兒,沒錯兒,李世民憑什麼,他憑什麼被稱為天可汗,憑什麼受到萬國來朝,百姓愛戴的榮耀,他不過是一個殺死自己同胞兄弟的劊子手。”
“是啊,所以你要把他創下的這份榮耀粉碎,徹底的粉碎,甚至你連繼承這份榮耀都不願意,你寧願它徹底的粉碎,對吧,我的好兄弟。”
“你——你說什麼——”泉懷先嚯地站起來。
郭曖和高仙芝同樣深為震驚。
玄宗皇帝,竟稱眼前的人為兄弟。
“你是開國太子李建成第五子李承明的孫子,難道我不該叫你一聲兄弟嗎?”玄宗皇帝直迎泉懷先噴火的目光,毫無避諱的說道。
巨大的沉默。
就連高仙芝這個曾經烏鴉集團的得力干將,都不曾料到,泉懷先竟是隱太子李建成的後人。
泉懷先張大嘴巴,空洞如被抽乾了靈魂一般,呆呆的望著玄宗皇帝。
“你,你都知道?”他的聲音,好似從歷史的虛空中傳出來,低沉而悠遠。
“其實最早對你的身份起疑的,還是太平公主,她使人在高句麗舊地找到幾封信,是虯髯客寫給泉蓋蘇文的。”
泉蓋蘇文,原名淵蓋蘇文,因避高祖李淵諱而改字,是高句麗末期一位弒君奪權的軍事獨裁者。
淵蓋蘇文設計邀請高句麗榮留王檢閱自己的軍隊,宴席上誅殺百名大臣,後又衝入皇宮殺死榮留王並分屍,且不與榮留王舉行葬禮。
當時的高句麗、新羅、百濟同為唐冊封的屬國。淵蓋蘇文掌權後,對內暴政,對外侵略。
新羅派遣使者入長安,控訴淵蓋蘇文勾結百濟,侵犯其四十餘城,並妄圖切斷其入唐通路的陰謀,請求太宗皇帝予以援應。
太宗皇帝遂以專使前往高句麗調節制止,不料卻為淵蓋蘇文粗暴拒絕,而新羅苦苦求援,長安不得不出兵干預淵蓋蘇文對新羅的侵略。
公元666年,即唐高宗乾封元年,淵蓋蘇文去世,其長子淵男生嗣立莫離支。
(莫離支,為高句麗後期出現的全新官職,其權力超過相當於宰相的大對盧,為淵蓋蘇文之父淵太祚,為奪取皇權而自設的專權官職。)
淵蓋蘇文次子淵男建、三子淵男產互相勾結,暗中派兵刺殺巡遊的淵男生,淵男生為自保投附長安,後隨唐將李勣攻平高句麗。
淵男建兵敗,被流放於黔州。
淵男產,自城破時請降,入長安,授司宰少卿,加金紫光祿大夫。其後人改姓泉。
名義上,泉懷先是淵男產的兒子淵浩明的後人。
實際上,這個淵浩明便是大唐開國太子李建成的遺孤,第五子李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