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禾醒來,已雨過天晴。
吉祥只伏於案几之上小憩,聞聲急忙忙起身近前,邊將腰枕置於禾身後,以令其可倚欄裡坐,邊道:“昭儀您醒了,奴去為您倒盞熱茶。”
這邊吉祥才出了內室,那邊汪氏就入了內來。
見禾倚欄而坐,汪氏關切道:“昭儀少坐片刻即可,仍要多躺下歇著,免日後落下腰疾。”
禾雖心內仍沉浸於失子之痛中,卻不願身旁之人為己擔憂,便故作輕鬆,對汪氏道:“好汪嫂,吾方才醒來,只倚欄少坐,可好?”
汪氏滿眼慈母之情,望著禾,佯嗔道:“如此便只坐一柱香功夫,便是多一彈指亦不可行。”
見禾點頭應下,汪氏方安下心來,繼而小聲道:“昭儀,方才皇后乳母蕭氏來了倚德苑,說是替皇后前來探望昭儀。”
“哦?”禾聞往事之言,疑道。
不待禾出聲相詢,汪氏就接著道:“奴對其言昭儀午枕了,蕭乳母只說晚些時候再行探望,便離去了。”
入宮已近半載,除去冊封當日禾至皇后寢宮拜見,馮氏與禾幾未有過私下往來,只每日辰初一刻隨眾妃嬪至其寢宮問安。
此時蕭氏來訪,禾亦是心內覺奇。
二人正說話,吉祥端了棗茶入內,雙手呈於禾,便近前悄聲道:“昭儀,蕭乳母來了,現下里正候於外室。”
禾正欲飲茶,聞吉祥之言,便將茶盞復又置回吉祥所託之盤,道:“請了入內吧,亦是上了年紀之人,莫令其久候。”
吉祥聞言,便去了外室,復又引了蕭氏入內。
蕭氏緊隨吉祥,見了禾,便伏身跪地,道:“奴蕭氏,見過昭儀。”
禾淺淺一笑,道:“蕭乳母快些起身,坐下敘話。”
言罷又示意吉祥將蕭氏攙扶起身。
待坐定,蕭氏望著禾,小心道:“昭儀抱恙,皇后亦是擔憂十分,本欲親往倚德苑探望,然現下里又離不得寢宮,故著奴代往,以盡問候之心。”
禾微微頷首,道;“妾謝皇后惦記,皇后統領後宮,莫說今為清明,便是平日裡,亦是忙碌十分,妾豈敢勞煩皇后親至。”
蕭氏一臉狐疑,試問道:“昭儀不知昨夜之事?”
見禾一臉茫然之情,蕭氏便知禾定是不知就裡,然蕭氏意在助皇后解了眼前之困局,勢必要借昭儀之力,於是略略思忖,佯作為難道:“這個…昭儀倘若不知,便當奴從未提及此事,以免令昭儀為皇后憂心。”
禾雖與皇后平日裡無甚往來,然二人為名義上之姊妹,今日蕭氏突然探訪,加之此時欲言又止之態,禾此時心內已猜得幾分,許是皇后有了難為之事。
見蕭氏不語,禾微微一笑,道:“此間亦無外人,蕭乳母但說無妨。”
蕭氏點了點頭,於是解釋道:“昨日因昭儀遭了意外,陛下震怒,春宴之人,除去彭城公主與李夫人,其餘眾人皆禁了足,無旨不得外出。”
禾聞言心內一驚,轉頭望著汪氏,見其微微頷首,便知蕭氏所言不虛。
禾輕輕嘆了口氣,輕聲道:“不曾想因吾之過失,竟連累了眾姊妹。”
蕭氏見禾如此,便道:“陛下本就待昭儀上心,且又事關龍胎,昭儀亦是受損之人,又如何怪得了您?”
禾聞蕭氏之言,復又觸及心內之痛,只蕭氏在前,故強忍悲痛,雖不曾落淚,卻是垂目不語。
汪氏見狀,急忙近前,輕聲道:“昭儀,太醫令言您不宜久坐,不如躺下再與蕭乳母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