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受命協助咸陽王元禧行督造皇族與重臣府邸,高融亦是整日裡日出而行,日暮而歸。
高融便是再忙碌,這晨昏定省之事亦是不可免之。今日入得北院,不及入高墉夫婦臥房,高融便瞧見高玲於院中石階而坐。
高融迎了過去,關切道:“石階寒涼,怎得坐於此處?快些回房,免三姨娘記掛。”
高玲抬眼望著高融,淡淡道:“我便是於此等三阿哥,我有話要相詢於你。”
高融見其一臉肅色,心覺稀奇,便調笑道:“有何緊要之事,還要勞高府小娘子親詢?”
高玲起了身,雙目炯炯,道:“你先入內侍奉父親與母親,我於你房內相候。”
高融心內一怔,不及細想,高玲已起身離去,高融望著其背影,只片刻便入了高墉夫婦房內。
待一切停當,高融回至室內,便見高玲正襟危坐於席塌之上。
見高融入內,不及其開口,高玲便出聲道:“為何你要瞞了母親與我?”
高融一臉狐疑,道:“你今日好生奇怪,我有何事瞞了你二人?”
高玲見高融如此神情,失聲道:“是嫂嫂,嫂嫂並沒有死,是也不是!“
高融不知高玲緣何得知此事,心內一驚,道:“你莫要胡言亂語,後院起火,眾人皆有目共睹,你今日怎得糊塗起來?”
高玲見其此時還佯裝不知,於是挑明道:“嫂嫂不但活著,還入了鄴城宮,如今已經貴為左昭儀,難不成三阿哥你連這個也不知?”
於是,高玲將白日裡於北院廊簷之下所聞道於高融知。
待高玲言罷,高融長嘆一口氣,無奈道:“陛下當日以那火焚之法將其帶走,便是不願外人知其真實之身。我若據實相告,一旦有人走漏風聲,那便是咱闔府上下一百六十口人命啊…”
輕撫高玲之首,高融繼續道:“常言伴君如伴虎,莫說事涉陛下私隱,便是平日裡一言一行亦是不敢有半分於外人道。”
高玲聞言,心內緩了怨氣,於是詢道:“陛下如今待其可好?”
高融勉強一笑,道:“如今不可再稱呼其嫂嫂了,那是左昭儀,位份僅次於皇后,如此你便可知陛下待其之情了!”
高玲聞言,只點了點頭,卻不再言語。
見皇后馮氏倚窗而立,一副黯然神傷之情,乳母蕭氏心內重重嘆了口氣。
嬋梅端了酪漿入得內來,見蕭氏使了個眼色於己,嬋梅當下會意。輕輕將酪漿置於案几之上,嬋梅近前輕聲對馮氏道:“皇后,今日晨起奴見園中已有些許桑果,特意將其採擷,輔以蜂糖,制了您平日裡最愛之酪漿,您不如坐下嚐嚐。”
馮氏聞嬋梅之言,依舊望著窗外,淡淡道:“舊年此時於平城宮中,亦是這穀雨時節,吾邀了闔宮妃嬪賞花遊園,你亦是制了酪漿於眾人,只平城為北,不及鄴城熱得這般早,桑果亦未及成熟。今日倒是有了桑果,可吾這宮裡卻是再無人問津了。”
嬋梅本欲以酪漿引了馮氏進食,不曾想反倒勾起其傷心之事。
不及嬋梅開口,蕭氏便寬慰道:“皇后現下里不過一時之困,待陛下消了氣,您還是這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
嬋梅亦是進言道:“皇后,這後宮之中皆為勢力之人,您又何需與彼等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