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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心難平(二)

聽聞貴嬪夫人李氏傳召,太醫喬懷德急忙忙自驛站外營帳趕了而來。

待喬懷德行罷禮,李氏便微笑道:“這幾日亦是委屈喬太醫了,不知喬太醫於營帳之內可還住的慣?”

喬懷德笑道:“謝夫人關懷,臣等雖於驛站之外安營紮寨,卻有夫人妥帖安頓,自是住的慣的。”

見李氏一臉笑意,喬懷德繼續道:“營地之內,上至隨行官員、羽林將士,下至宮中內侍與婢女,無人不讚夫人行事周至,待人體貼,便是待我等這些下臣亦是這般上心。”

李氏聽罷喬懷德之言心內自是得意,卻只謙道:“這闔宮眾人一路隨駕,亦是辛勞,吾如今既掌了治宮之權,自是不能虧待了眾人。”

喬懷德雖知李氏非那善類,可如今二人同舟而行,自是要對其俯首帖耳才是。待李氏言罷,喬懷德忙奉承道:“夫人敬上接下,自是受人愛戴。”

抬頭望了李氏一眼,喬懷德復又垂首道:“夫人這些日子並未傳召臣請脈,方才環丹對臣言夫人有頭痛之症,不如臣先為夫人請脈?”

李氏咧了咧嘴,道:“吾無礙,不過是請喬太醫來敘話。喬太醫是明白人,吾便直言不諱,自不再遮遮掩掩。”

招手示意喬懷德近前,李氏道:“你於太醫院任職,可知陛下究竟因何抱恙?”

喬懷德做了個揖,道:“夫人,陛下不是因了那風寒之症嗎?”

李氏心知喬懷德是那揣奸把猾之人,於是冷哼一聲道:“喬太醫,‘道遠知驥,世偽知賢’,吾素來只喜待吾以誠之人。”

喬懷德心內一驚,忙陪笑道:“夫人莫要誤會於臣,這太醫令親侍陛下,便是方丞與藥丞亦是太醫令親近之人。現下里太醫令言陛下是風寒之症,又有何人能言不是?”

見李氏依舊沉著臉,喬懷德小心道:“只是…”

近前半步,喬懷德小聲道:“只是奴留心了藥丞所出之藥,並不似對風寒之症。”

看了一眼李氏,見其一臉狐疑,喬懷德解釋道:“臣雖未盡數知陛下藥方,卻窺得有水蛭入藥,且那日又見有大監親信內侍取了那山羊血。”

頓了頓,喬懷德繼續道:“那水蛭本為破血逐瘀之物,然其性卻毒,平日裡若非重症斷不會將其入藥,再有那山羊血,亦只做瀉毒之引。”

李氏聞喬懷德之言,心內一驚,疑道:“你言下之意陛下是中毒所致?”

喬懷德搖了搖頭,道:“夫人,非也!那山羊血需以烈酒磨開,加入煮好湯藥之中,可使體內惡血瀉出。若此二種藥材只其中一味,臣還不敢斷言,然此二者同於一方之內,那便只有一種可能…”

喬懷德環顧左右,復又近前半步,小心道:“陛下是受了刀箭之傷,且…且是致命之傷。”

待喬懷德言罷,李氏已大驚失色,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足足十個彈指,李氏方緩了心神,道:“你怎知是致命之傷?”

喬懷德垂首道:“若只是皮外之傷,太醫令斷不會以水蛭入藥,此為其一;闔宮車馬亦無需於驛站停留近十日之久,此為其二。”

李氏此時心神已定,冷冷道:“你方才之言可有道於外人知?”

喬懷德急忙忙道:“臣知茲事體大,又豈能對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