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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手抓餅與閒談

“去你家過中秋?應該沒問題,我跟爸媽說一聲就好。對了,吹頭髮吹頭髮。”

他招呼我進衛生間,那裡已經插上了一個小吹風機,他剛剛吹過了。我接過去,把開關往上一提,轟隆隆地沒響一會,啪,燈全滅了。

“跳閘了,你們家配電箱在哪?”我回頭問他,身後一片漆黑,什麼人也沒有。

“米樂?”我呼喚他,沒有回答。

“你別惡作劇好嗎,多大人了?”抱怨了一聲。

還是沒人回答。

“你出來啊,我知道你藏在哪等著嚇我。說話啊!”

依然沒有聲音。

我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膝蓋。好久沒有在陌生而黑暗的地方呆過了。從小我就怕黑。弦弦不怕,跟他住一起,我被保護得很好。我知道他躺在上面或一旁,總會睡得很安穩。哪怕他不在了,頭頂黑漆漆的,我都知道有塊床板在那,好像他也在躺在那似的。房間的另一個主人還在,他會擋在我前面。

而這裡什麼都沒有,只剩下我與黑暗。

又是啪的一聲,房間頓時全亮了起來,而我還蹲在原地,大概是怕亂動一下燈會再次熄滅吧。米樂很快從門外探出頭,說他剛剛下樓去找房東了,配電箱在十樓。

看到我這副表情,他馬上拉我起來,道歉說走之前應該說一聲的。我說沒事。

“話說你剛剛真的像一隻受驚的小貓。你睡覺和害怕的時候都像,縮起來。”他說。我們倆換好衣服出了門,已經七點多了,風呼呼地吹,街道上沒什麼人,似乎是可以說說心事的環境。

“我弟好像也說過,我一發燒就像只小病貓,一點精神沒有,一句話不說,光趴著,乖極了。他一說這話,我就想踹他,哪怕他是在床邊給我端藥。”

“其實,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大哥哥的性格欸,很會照顧人的那種。”他歪著腦袋看了看我,又歪回去,“不過,你對人確實挺好的,而且現在的性格也不錯。”

“我現在是什麼性格呢?”

“就……愛哭!還不喜歡讓人看到。”他對我做了個鬼臉。

“也不知道是誰來學校第一天就哭了,還是躲在廁所裡哭。”我捏了捏他的肩膀,一堆硬得像鋼架的骨頭。

“疼,放手。”他使勁掙脫了我。我們倆繼續走在街道上,風颳過我們穿的套頭衫,他的是藍色,我的是深紅色。厚實的衣服讓我們無所畏懼,但還是默契地一起戴上了帽子。躲在帽子裡就不怕了,甚至還覺得風可以再大一點。

“話說,你很怕黑嗎?”

“怕,也怕鬼。所以別找我看恐怖片啥的。”

“弦弦哥哥不怕?”

“不怕。”

“那他怕什麼?不會什麼都不怕吧?”

“也有。他怕蟲子,尤其是會飛的,除了蚊子。他總擔心被蜻蜓或者蝴蝶什麼的迎面撞上,一聽到有翅膀扇動的聲音就低頭想躲過去。有時候麻雀或者蝙蝠在亂飛,他都不太放心,愛往反方向跑,偏偏它們還會往他跑的地方飛。”

“你不怕這些嗎?”

“說實話,也有點怕。但是好不容易有個他害怕的東西,遇到了,我就會叫自己勇敢一點,這樣下來就真的會好些。”

“我超怕蟲子的。飛蟲還好,那種蠕蟲我是真受不了。光是想想它們弓著扭來扭去我就頭皮發麻,簡直是噩夢。最煩的是那種會吐絲從樹上垂下來的,春天和夏天總掛得到處都是,不知江元這裡管它們叫什麼……”

“吊死鬼。”

“這個說法真形象,秋天來以前我都不太敢在樹底下走,生怕自己迎面撞上一個。有時遠遠看到了,就發現它們在半空扭著身子,而且往往前面一隻,後面一隻,左一看又是一隻,瀰漫在空氣裡。往道路兩邊走不是個事,逃到中間會發現那裡更多,一低頭身上已經有幾隻在爬了,內心完全是崩潰的,真希望自己是個近視眼。”

“你說得確實挺嚇人的。不過是近視眼又怎麼樣呢,看不見又不代表它們不存在,還不如看清楚然後躲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