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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再遭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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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寂寥的天地,天地雖大,卻沒有他區區一人容身之地,田坤鵬的意志已經崩潰,心越跳越快。

田坤鵬的腳神不知鬼不覺朝西北方的小樹林走去,走到一棵歪脖子樹下,仰頭望著湛藍的天,飄著幾朵潔白的雲。

這些雲在微風吹拂下慢慢匯聚成過世多年的老父親的笑臉,這張笑臉跟父親投河自盡那天笑得一模一樣。

“爹,我來找你啦”田坤鵬四處張望著尋摸了幾塊石頭,墊在腳下。

他解開捆綁褲子的褲腰帶,也不管長褲滑到腳脖子處,在大腿粗的樹枝上綁了個環,將脖子伸進褲腰帶上,雙腳使勁一蹬,蹬歪了腳底的石頭……

當人們找到田坤鵬時,上身穿一件破舊的藍色襯衣,下身著一個大褲衩,腳脖子上耷拉著他的長褲,他永遠得閉上了雙眼。

已年近六十的田老太太又失去了一個親人,這個性格和外貌最酷似自家男人的次子田坤鵬,三個兒子中,她最心疼和喜愛的那個。

田老太太再次承受不了打擊,躺在床上哎喲哎喲得臥病不起,頗有經驗的吉月娥又拔了些野生荊芥,日夜守在婆婆床前伺候著,能走下床的田老太太原本還滿頭的烏髮幾夜間一頭白髮。

田坤鵬上吊自殺,丟下了張花、田彎兒、田石頭孤兒寡母三人,在第三生產大隊的張花無依無靠,攜帶一對兒女又回到了第二生產大隊。

此時的第二生產大隊已經成為農牧業合併的生產隊,會種糧的田坤禾除了是社員外,還是各族農牧民心中的農村技術員。

二嫂張花回來,總不能讓她孤兒寡母的露宿街頭吧,田坤禾帶著自家人騰出了自家兩間土坯屋,帶著全家又回到馬飼草料房暫時居住。

在鄉里鄉親的幫助下,田坤禾在南邊搭建了兩間土坯屋,又把家安頓在靠小河的高坡上,這是田坤禾來到廣仁公社八年多的時間裡,輾轉反覆的第六次搬家。

張花再也不敢幹裁縫活了,也開始跟弟媳吉月娥參加農活掙工分,她每天掙的半個工分壓根養不活娘仨。

能幹吃苦的田坤禾主動承擔起養育侄女、侄子的重擔,加上自家的人口,他要每天掙出大大小小九個人的工分才能換回勉強養家餬口的苞米麵。

在生產大隊掙工分,夜間給玉米澆灌水可以掙一個半工分,每逢六月中旬給玉米澆水季節,身強力壯的田坤禾主動請纓,承擔了第二生產大隊玉米夜間澆水的所有勞動。

頭頂是皎潔的月光,田坤禾褲腿挽到膝蓋處,拿著鐵鍬站在泥濘的玉米地裡澆水。

大水漫灌澆灌玉米本來就不好乾,更何況在夜間澆水,那就更費勁了。

善於動腦的田坤禾早已幹出經驗了,只要莊稼地裡看不到發亮的光線,水就沒過來,用鐵鍬剷土、挖溝、打壩、堵水、引水……

這些年來,喜歡研究思考、動手能力極強的他根據高低不平的田地的地勢,採用了條狀引水、插花澆水、交叉漫灌等方式來澆莊稼。

在微風吹在身上格外涼爽的夏夜,忙碌不停的田坤禾大汗淋漓,渾身溼透了。

幹過農活澆水的莊稼漢都知道,給莊稼澆水時,看到田地裡流淌的河水,就會產生飢渴的感覺。

每當澆灌玉米口渴難忍,田坤禾就會到上游乾淨的水窩子處掬一捧稍清澈點的河水解解渴。

在夜間澆水經常遇到遇到水蛇和癩蛤蟆,田坤禾不怕水蛇,倒是格外害怕渾身疙疙瘩瘩的癩蛤蟆。

每次遇到癩蛤蟆,頭皮發癢的田坤禾閉上眼睛,用鐵鍬一鍬拍死蹦蹦跳跳的癩蛤蟆。

為人忠厚實誠的田坤禾幹起活來如同拼命三郎,同樣用大水漫灌方式澆莊稼,公社的其他男人白天也只澆灌三十來畝地就相當不錯了,而且澆水後踩在莊稼地裡,腳上的泥窩只能漫過腳面。

夜間澆水的田坤禾每夜一個人就澆灌50畝地玉米,起初其他社員不相信,認為田坤禾應付差事澆了個跑馬水,只澆灌了莊稼地的表皮。

十幾個男人進去驗收田坤禾澆灌的莊稼,看著腳下的泥窩陷到自己的腳脖子處,所有玉米都被水滋潤著葉片乍起、一片生機,大家都朝田坤禾豎起大拇指。

看著心服口服的這幫男人們,隊長汪凌訓斥道:“就你們幾個一天到晚比耷拉(事情多),有這閒工夫多向小田學習學習,也要動動腦子。別看人家,種地的水平可比咱們這些個貧下中農強多了。”

田坤禾將自己種地澆水的經驗耐心交給各族社員,第二生產大隊每年的玉米產量呈上升態勢。

生產隊規定,夜間澆水白天就能休息一整天,可田坤禾也就每天休息一個晌午,吃過午飯後,他就開始幹起木工活,給生產大隊製作開會用的長條凳、社員家用的八仙桌、小方凳。

手巧能幹的他做木工又能多掙一個工分,每年的6月到9月是田坤禾最喜歡的季節,在這個季節,不惜力、肯吃苦的他每天可以掙兩個半工分,而公社其他男人也就掙一個工分。

長期的透支體力的勞作讓田坤禾一直都瘦骨嶙峋的,像個馬竿,大風一吹就要被吹到了。

吉月娥怕累垮了丈夫,家裡老母雞每天下的一個蛋,全部清水煮雞蛋給丈夫吃,讓他補充點營養,畢竟他是兩家子的頂樑柱。

在田坤禾勤勉的勞作下,張花一家三口即使在鬧災荒的年月也能勉強吃飽肚子。

這天,睡醒的田坤禾伸著懶腰從土坯屋裡出來,看見長子田苗瘦小的身材鬼鬼祟祟得在朝雞窩放著什麼東西。

“田苗,在幹啥?”田坤禾問道,田苗是妻子在鬧饑荒最後一年出生的,當時吉月娥連肚子都吃不飽,田苗是胎兒就引起的營養不足,比他的弟妹都要瘦矮許多。

八歲的田苗一個激靈站起來,慌里慌張得用小腿堵住雞窩口,結結巴巴得掩飾著,“爹,我,我在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