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把牙咬得咯咯作響，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疼的，但那股要發作的衝動倒是一下子給岔開了。

阿蓉雖然叫謝俊姐姐，但這謝博士年紀卻並不大。她初中時就因為成績優異，摘下香港“8A”及中文科“5*”佳績，以14歲之齡成為最年輕的“九優狀元”。香港中文大學宣佈以特別生形式取錄謝俊，她無須完成中六預科課程，可直接入讀中大先修課程，第二年入讀醫學院。謝俊成為歷年最年輕的九優女狀元后，成為中大醫學院最年輕的學生，之後又成為了最年輕的醫學博士。

人往往一旦這麼年輕就具備了這樣突出的背景，多少是有些心高氣傲的，加上前面又經歷過了兩段不太滿意的感情經歷，她對男性多少又帶著些固執的偏見。

估計是擔心看到不諳世事的阿蓉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樣子，心存戒心，謝俊以其犀利的一貫風格，繼續問道：

“你是誰？從哪裡來的？要到哪裡去？”

不愧是著名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謝俊的三個問題問得愛德一下子沒了脾氣。愛德心想，這不正是人類文明的三個終極之問嗎，一時間自己啞口無言，竟然答不上來！

我們是誰？來自何方？未來又將去向何處？

突然間，太多太多過去的記憶碎片大量而無序地湧入腦中，愛德一下子陷入胡思亂想之中，兩眼定定地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出神。

謝俊見愛德沒吭聲，有些氣腦，心想自己還是第一次碰到對自己這麼不尊重的人。心中雖然如此，手上拔出針頭的動作卻仍然專業而利索。

“我不知道，再說即使知道我幹嘛要告訴你”

謝俊聽了愛德的回答，從上到下認真地又重新觀察了一遍愛德，臉上出現了常有的那種不屑的表情，然後轉頭對著阿蓉說道：

“你看看，別說我沒提醒過你，男人都是沒一句真話的”

這話加重了語氣，又似乎是故意說給愛德聽的。

阿蓉看著兩人像小孩子賭氣般的談話，連忙解釋道：“俊姐，他…”

“我還有好多正事要忙，已經補了液體，他躺一天就沒事兒了”

謝俊話音未落，人已閃在幾米開外了。

愛德不由得噓了一口氣，她要忙正事，我的就不是正事？腦海裡接著突然浮現出來一個場景，頃刻間回憶起大學老師嚴素的出場片段！兩人均是心直口快，沒有多餘的廢話，真是活脫脫的兩姐妹。

“愛德哥，你別生氣啊，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刀子嘴豆腐心，其實俊姐姐很善良的”

“沒事兒，又不關你的事，千萬不要拿別人的任性來懲罰自己”

“嗯嗯”

阿蓉聽到愛德能夠體貼地這樣為自己說話，用力地點點頭，心情又舒暢了起來。

“愛德哥，你睡著時是不是又在做夢了？我挺好奇的，你都夢到了什麼？可以問嗎？”

“當然可以啦，我們是朋友嘛，很奇怪的夢，…”愛德微笑著搖搖頭

“俊姐姐說你的顱容量大於常人，還有就是海馬體也非常巨大，我想這也許和你的夢有關係吧”

“哦，其實也沒什麼，我在夢裡就總是看到一些人類的石雕像，他們威嚴地就在那裡站著，非常巨大，非常古老，而且就那麼默默地看著我，像要對我說什麼似的！”

“有時候又夢到自己掉進奇怪的液體裡面，被無數的電流電擊，這些電流貫穿我的七筋八脈，並不會傷害我，反而讓我覺得是在修復或者激發我的某種功能。這種夢境反反覆覆很多次出現，真的好真實！…”

“阿蓉，你說這世界上，會不會有的人一生就這麼一直活在夢中啊……”

愛德有些出神，喃喃地問到，怔怔地有些心事。

“我也不知道哎。不過外婆經常跟我說，經常做同樣的一個夢，夢就會變成真的”

“那你也會經常做一個同樣的夢嗎？”

愛德拉回思緒，面向阿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