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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第一章 俗世追尋(2)

來自母親的記憶,也是這樣柔和、溫暖而短暫的。他的母親在他十三歲的時候死於肺癌。當他向費希爾訴說這一切的時候,她正在床上抱著他的頭,有一種真正踏實的類似母愛的溫馨。他永遠記得她家的房子,木質結構的二層洋樓,臥室位於二樓,頂棚是三角結構,頂上開了一個天窗,可以看到星星。有一隻小貓咪總是在頂棚上微微呻吟。他們在異鄉彼此訴說,她的收音機里正在放送一些鄉村音樂,他很喜歡此時的簡單。

她在他的耳邊訴說衷情,但是他知道她只是把自己作為感情空窗期的填充品,她也很難接受雙方如此多的差異,或者,她是個希望順其自然的女人,只要曾經擁有,便也變幻出無限的回憶,供雙方回味――在以後的歲月裡,擁有記憶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費希爾曾經跟他探討過人應該有幾段愛情這樣的事情。她覺得愛情並不是那種從一而終的東西,而可以作為開發生命層次和層面的有益嘗試―每個好的愛人都可以給你展示一段精彩的、富於回味的生活片斷,而這些片斷又是另一個人無法替代的。她稱這種不固定的情感生活就像連續光波譜那樣,赤橙黃綠青藍紫,每個角度,每種組合,都有它耐人尋味的意義。她始終敞開心扉,欣賞這些不同,品嚐這些甘甜――而且,她說,我們最主要的是要對那些擁有過的快樂說感謝,而不是帶著遺憾、悔恨或者神傷。愛,是要快樂的,要為了它帶來的神奇碰撞而乾杯。

費希爾並不是普通的女人,他只是她的學生。她能夠面對一個女人內心的微微動盪,她說,其實一段時間,她都可以愛好幾個人,但這都沒有錯,而是一種心靈體驗而已。她並不同於那些搞藝術的女人,她就是她,真實生活著而已,享受男歡女愛中的快樂而已。

felix離開她回國的時候,兩個人和平地分手。那時候,費希爾已經有了一個美國律師男友。她拍著他的肩膀,並給了他一個來自情人的擁抱,然後說:“我要你記住,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得獨自面對生活中的暗影。你得學會自我治療,也可以給我寫信,我可以做你的心理督導,我們不能相交得太深。”

“嗯,我們始終是心靈上的戰友。”他說,他太需要在心靈上給這個女人這樣的位置,他了解作為一個心理醫生,絕不可以太偏離理性,他需要平衡,需要深入地瞭解感情,瞭解生活,讓自己可以慢慢把過去的創傷好好醫治,而感情,是一個他能涉及的最危險的領域,她放他走,因為他並沒有準備好。

他把她定義為一個知己情人,因為她是抓不住的,很多東西正是因為這種不可預測性而有了新的可能,並讓人希望繼續探索下去。費希爾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她那屬於法國女人的低調,和屬於美國女人的高調,奇蹟般地雜糅,她的私生活和工作需要完全地分開。而他被她分在了工作的那部分。

在她的祝福和告別中,他走向了機場,走出了這個值得留戀的女人的視線。他感覺有些什麼東西在撕裂,但是她永遠聽不到。她寧願活在自己的舒適區裡,也相信他有縫補自己情感的能力。她對於他,就像一杯玄妙的紅酒,不到最後,仍然不知道其中的況味如何。他後來隱約知道她的論文獲獎了,她將要被歐洲某著名大學聘為名譽教授,她出書了,如此種種,他悄悄地為她高興。有時候坐在自己的諮詢室,這個某著名寫字樓的頂層套房,面積約100平米,分成接待室、諮詢室、辦公室三間,他喜歡在這裡偶爾放上喜歡的音樂放鬆――窗外風景最美的是可以看到星星閃爍。

對於諮詢室,他說不上很滿意,但它算得上是本地比較高檔的所在。一個供他夢幻神遊的地方,一個可以拯救心靈的地方。“幽爐心理諮詢”――這是他諮詢中心的名字。

他要等的是誰?是一個神秘人物。這個中年男子曾經兩次給他打電話,用的是濃重的鼻音,似乎是一個香港人。felix的母親也是香港人,他對這個有直覺。

“我想找你幫我查一個案子。”那邊似乎在下雨,脆弱的雨聲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