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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節:第一章 俗世追尋(21)

“你在哪裡?”felix問。

“巴黎。”對方的聲音有著濃重的鼻音,似乎是沒有睡好。

然後,雙方都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中。

“你希望我能幫到你什麼嗎?”沉默良久,felix說。

“來愛我。”蘇慕回應,“這裡到處是雨的味道,你不想來嗎?逃避你那裡的乾燥。”

“但是,我只是你的醫生,其他什麼都不是。”felix說。

“那麼,好,再見吧。”

暗夜,沒有一點聲音。窗外的風景顯得格外蒼涼,霓虹燈也只是眨著黯淡的眼睛,歡迎夜歸人到來。felix擰開了燈,感覺剛才似乎是一場夢。他放了一張唱片,是一直很喜歡的。巴赫低低的聲音傳來,彷彿千萬條鎖鏈在絞住喉嚨。巴赫的音樂非常深沉,低緩得如同一個老父親的低吼,似乎說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說。在無言中,人們更容易感受到無限。他就是這樣來到人的耳朵,切斷跟外界的一切聯絡,俘虜你,告訴你真實是什麼。

巴赫是felix常聽的曲子,當他有些意亂情迷的時候,他喜歡用它來安神。他是去過遠方的男子,天涯海角,他能夠深邃地躲在夜的深處一個人獨處,也不打擾任何人――有時候他感覺到這過於虛靜了,是否該有個女人來糾纏一番,但是,他還是抑制住了這衝動。他只是等待,也許在某處,某年某月,有一個女人在等他,他期待有人懂他。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的需要。另一個人,另一種方式,並不一定適合自己,不是嗎?心理學讓他更加審慎,一個能夠愛他,而正好他也愛的女子並不容易求,因為,他是有經歷的男子,也許,他的心早已交給了某個地方,他自己也說不清――似乎童年都已經註定,他母親死後,父親一直一個人帶著他長大,令他同女性的力量離得越來越遠,然後越來越理性並淡漠。命運註定他要漂泊半生,在某個角落居住下來,不容易輕易相信女人,只是篤信自我充沛的能量。

愛情,並不容易來敲門,除非他能夠從自己的暗影裡走出來。可是現在他選擇呆在角落,他看到了人們太多的傷口,所以,也就有一種更純粹的態度,他想,一切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而現在要做的只是等待,並且,不是刻意的。而為什麼會對蘇慕產生某種感情?也許,也許她能滿足他的拯救意識。

朝露很早就等在咖啡吧裡。兩個人見面了。朝露是一個乾淨而溫柔的女子,但是有時候,給人感覺過於平靜了。她雖然只有三十歲,但似乎已經不那麼需要年輕的活力,她靜若處子,總是在那裡拿著一本書仔細地閱讀,卻不容易被外界所幹擾。

每次,felix都要叫兩次,朝露才會抬起頭來,她今天戴了一副眼鏡,顯得比實際年齡還要大一些,穿了一件乳白色呢子短大衣,裡面是藍色高領毛衣。頭髮向後梳成馬尾,露出光潔的前額。

兩個人每個月會面一次,主要是心理醫生之間的相互督導,也談談各自工作的情況,討論一些疑難病例。

朝露談到自己脫落的一個病例,是個女病人,長相妖豔,兒時受到虐待,父母感情嚴重不合,感情生活打擊頗大,曾經被騙,現在處於極度抑鬱狀態中,感覺生活毫無意義。

felix悄然聽著,手上依然拿著那本描寫罌粟花的畫冊。他聽了聽,然後說道:“我遇到了麻煩,似乎對我的一個來訪者產生了某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是啊,你一直寂寞。”朝露似乎比較理解他,“但是,一直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感覺上,你對那些有著傷口的女人有興趣。”

“不然也不會來當心理醫生。其實,我們每個人都並不是絕對正常的。”

“也許不大正常的女子能夠喚起你的保護意識吧。說說那個女人。”

felix靜默片刻:“她是一個女優,同時在不同公司做事。昨天,她從巴黎給我來了個電話,說讓我過去,我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呵,你在越界。”朝露下了一個結論,“心理醫生是不能越界的,否則會有嚴重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