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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第一章 俗世追尋(16)

這是一個不太冷寂的午後,john知道蘇慕會來,就如同知道月亮什麼時候會發光。

“你很累的樣子。”他說。

“人累的,往往不是身體,而是心。”

“蘇兒,呵呵,試著忘掉。有時候,人喝一杯酒就會忘掉所有的事情。”

“但是酒醒後會記得更清晰。”蘇慕在喝一種加了酒精的咖啡,她這是第三杯。

“但是,人只是自困而已。”john對她笑笑,去招待旁邊一個白人女子,兩人似乎是認識的。

其實,蘇慕是在等一個人。

朝露走過來的時候帶著困頓的神情。她是節制而審慎的女子,擁有心理醫生那種乾淨的直覺和完備的職業精神。有時候,她淡得如同一杯開水,表面的波瀾不興,偶露的些許秀麗,但都不是刻意的。她出生知識世家,從小在嚴格的教育環境下長大,薰陶出一種閨秀的風韻。歐洲名校畢業,良好的教育背景,素食主義者――很像她的母親,總是懷著一顆慈悲和寬厚之心看世事,並且承諾,一定要生活得堅韌。

堅韌、理性、自我節制,這是她的原則――她不允許自己放縱情緒,但是可以把精力大量地投入到感興趣的工作。她常常花很多時間去本市的博物館和圖書館,去翻看一些珍貴的資料,帶著屬於一個心理醫生獨有的睿智。朝露只是把蘇慕當做自己的一個病人,她穿著簡單略施粉黛,態度果敢而有男子的堅韌。

“你最近如何?”她坐下來,喝一杯藍山咖啡。

“不太好,睡眠不足,總是做夢。”

“夢是怎樣的,能講一下嗎?”朝露拿出筆記本,想要做一下記錄。

“我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她的語言直白,斜斜地看著朝露的眼睛,她卻未動聲色,“後來,來了另一個女人,她跟我的男人說了一些話,兩個人似乎眉來眼去。然後,他們把我拋開走了。我追過去,那男的說我不懂規矩,然後我們激烈地爭吵,我覺得夢中自己非常憤怒,簡直是到了極點,說了一些傷人的話。那男的就動手打我。”

“激烈衝突的夢?”

“嗯,這種夢每隔一段時間就出現一次,總有一個男人,我們彼此衝突,以前是我父親,現在成了男友,總之,雙方力量耗盡,就是需要衝突!”說到這兒,蘇慕垂下眼簾。

“關鍵是,這一次,還有一些性意味,你似乎害怕某種背叛。”朝露說,“那女子是什麼樣子的,形容一下。”

“一個美麗妖豔、對男人有吸引力的女子。我感覺她比我更女性化,而且,更懂得如何去籠絡男人,交際很好,職業也好。”

“那又怎樣?你很在乎那個男人嗎?”

“是的,很在乎,我不能失去他,但是他似乎不那麼在乎我。”

“還有哪些細節,再談談吧。”

“哈哈,”蘇慕的態度突然轉變,“我就是覺得那種衝突中有一種誘惑我的東西,我強烈地希望把什麼都打碎掉,我的愛情,我的幸福,對方的美貌。毀滅對我來說雖然痛,但是有快感。”

“嗯,是嗎?什麼樣的一種快感呢?具體描述一下。”

“唉,”她嘆息了一聲,“其實感覺還是挺痛苦的,因為痛苦,不舒服,所以就想要報復、暴力,語言暴力吧。既然不能相愛,就打碎算了,就是這樣。”

“想要我幫你做一下分析嗎?”朝露問。

“可以呀。”蘇慕笑了一下,但笑裡的東西卻有些不真實。

朝露停頓了大約一分鐘,研究了蘇慕所說的以及過去一些資料,然後說:“在你心中某個角落,仍然對男性角色有一種深深的憤怒,對你生命中出現的男人有著極大的不信任。這種不信任讓你做出過激的防備,比如透過語言暴力的形式,其實你是在釋放一種對愛的不滿。而為什麼不滿,依然來自於你童年的一些事情,童年跟男性的關係。”

“你是說我會有周而復始的一種對男性的暴力傾向?”蘇慕看著她的眼睛。

“可以這麼說,因為你不能夠相信他們的行為是不是真的為你好,你要透過暴力去自我防衛,清除內心的傷口。也可以換種說法,不管你身邊的男性對你多好,你可能都會感覺到不滿足,並不斷搜尋你的假想敵,然後向他發洩你的不滿。當然,你的這種個性讓你多半吸引到的都是一些對女性同樣缺乏安全感的男子,因此,你們之間會有各種衝突表現。負面能量之間可以相互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