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沛霖似乎對徐蓉蓉有點那個意思,跟她說話時人模狗樣多了,也無趣多了。王子虛有一搭沒一搭聽著他倆聊天,跟在後方掏出手機,看到一個熟悉的頭像跳躍,聊天記錄上寫著:
“嘟嘟嘟。”
“嘟嘟嘟”是他們的暗號,代表想跟你說話了。王子虛切出小號,給那個貓咪頭像的女孩發去訊息:
“在呢。”
秋歌:“在幹嘛?”
小王子:“和朋友在一起。”
這幾個月,王子虛除了寫作,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以小王子的身份,和寧春宴聊天。
他們加上微訊號是兩個月之前的事。那時候他們已經在文曖聊出了數萬字的文字資訊量了,考慮到文曖的語療會在後臺產生記錄,何況此時還堅持不產生私交屬於極致嘴硬行為,他私下加了秋歌小姐為好友,後來一直在軟體上聊。
“是男性的朋友,還是女性的朋友?”
王子虛抬頭看了眼前方:“有男性朋友,也有女性朋友,怎麼了?”
那邊不置可否,輸過來輕飄飄一個字:“哼。”
王子虛摳字:“我發現你是越來越有佔有慾了,或許加上好友是個錯誤。”
秋歌:“別啊,什麼佔有慾,我只是表達被冷落放置一天的不滿罷了。你跟男性朋友摜蛋也好,跟女性朋友滾床單也好,都不關我的事。”
王子虛一愣:“你怎麼知道?我正準備去呢。”
過了半天,那邊才發過來訊息:“不想說話。”
小王子:“我是說摜蛋,不是滾床單。滾什麼床單,我在當電燈泡呢。你怎麼知道摜蛋?你會摜蛋?”
聽說不打算滾床單,寧春宴又開心了,發訊息過來:
“嘻嘻。我爸教我的。過節在家跟親戚玩。”
小王子:“聽上去很幸福。”
秋歌:“確實挺幸福。不過我的手太小了,捏不住牌,總是掉。”
她說完,就給王子虛發過來一張照片,是她自己的手,王子虛注意到,新做了美甲。
王子虛懷疑,她就是為了給他發這張照片,讓他誇一誇美甲,才會提起摜蛋這個話題。
如她所願誇完美甲後,王子虛發過去訊息:“你聽說過‘共時性’嗎?”
秋歌:“聽說過啊。榮格提出的吧?”
小王子:“最近在我首次聽到某個概念時,會在極短的一段時間裡,反覆在無關聯的場合裡重複聽到這個概念。可能是某個人的名字,也可能是摜蛋。你有過類似的經歷嗎?”
秋歌:“有有有!非常有!而且經常有!這就是共時性嗎?”
小王子:“不知道。但我覺得有點像,可以用共時性來形容吧?”
秋歌:“可以用命運大資料來形容。你在生活裡經歷了一些什麼,這些什麼就開始反覆出現,因為命運猜你喜歡。”
小王子:“這個好。命運監視著所有人。不過突然提起摜蛋的是你,根據奧卡姆剃刀原則,不會監視我的是你吧?”
秋歌:“對對對,你小心著點。老大哥在盯著你。”
隔著螢幕,王子虛似乎能看到寧春宴那張宜喜宜嗔的臉,衝他一邊眨眼一邊戳戳點點著白玉似的手指頭,露出狡黠的表情。
他有些惴惴不安地將手機揣進懷裡。
自從私下加上了她,他變得越來越沒有職業操守了,跟秋歌聊天也早已脫離“文曖”的範疇,多數是聊一些家長裡短,聊那些只有朋友以上級別的感情才會聊的無聊小事。
或許可以把“文曖”那個“文”字給去掉,就是純粹的“曖”,曖昧的曖。
他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釐定自己和她的關係,她也可能出於某種考慮,從未提過這方面的話題。兩人在網上的距離小心翼翼地維持原狀。
王子虛幻想了一下,假如某天自己小王子的身份暴露,不知寧春宴會如何反應。
每每想到這裡,他都感覺渾身戰慄,秋老虎正猛的時候,都感到手腳冰涼。
女生左搖右晃地在前方走著,像一臺醉酒駕駛的失控車輛,走之字形,還一邊走一邊玩著手機,嘴裡“呼呼”地笑。百褶短裙下面,露出兩條潔白的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