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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屍

“你住口!”

白寒煙低低的一聲嬌喝,船屋內頓時死一片的寂靜,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只有雨聲砸落的聲音,還有人不斷喘息的聲音,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安靜彷彿潮水般將人淹沒至頂。

好半天,紀挽月隔著白玉的身子,才緩聲開口,聲音裡帶著難以言喻的悲絕:“寒煙,你竟然憎恨我到如此地步了麼?”

白寒煙閉上雙眼,如今他們之間隔著太多了,這世間最大的變故,不在時間,不在距離,而在人心,人的心若是變了,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紀大人,我不恨你,也不憎你,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立場,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白寒煙一席話讓紀挽月愣在原地,良久,良久,他才艱難的笑出了聲,苦澀自心口蔓延,他嚥了咽口水,目光仍是隔著白玉看著他身後的白寒煙,他囁嚅著一般道:“寒煙,你怪我傷害段長歌,我知道,不過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始終沒有欺騙過。”

頓了頓,紀挽月喘了喘氣息,臉上竟然泛出了一些無奈:“身在其職,自然是要做我該做的事,聖命就是我的全部,我必須得去完成。”

白玉有些呆呆的看了看紀挽月,又回頭看著坐在床邊一直側著頭的白寒煙,只覺得他們之間發生的事,說的話讓人摸不到頭腦,可心裡直覺,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個好人,他的目光讓白玉感到渾身都不舒服,為了保護白寒煙,他卻也硬著頭皮站在原地。

白寒煙始終沒有向紀挽月的方向看過去,聽了紀挽月的話,目光垂落在一旁卻也忍不住生了幾分波瀾,她很想笑,勾了勾唇扯動了唇角,還是沒能扯出一分笑意來,幽幽地嘆氣,語氣裡有絲化不開的苦澀:“紀大人這話說的不錯,所以,我根本就不怪你,逼迫中醞釀出的真心,就算之時朋友的情意,也註定了是被辜負,更何況……我從未應承過你什麼,又有什麼資格去怪你。”

紀挽月聽見這一番話心中立刻一喜,知道白寒煙理解他的苦衷,他不由得上前一步,欣喜著道:“寒煙,你明白就好,你放心,段長歌能做的我也能做,我也會……”

白寒煙卻陡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聲音裡帶了決絕:“所以從今往後,我與紀大人所處的立場不同,以後做了什麼,是對或錯,還請紀大人也不要那麼計較。”

紀挽月的腳步一頓,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住,如今,她還是選擇了段長歌,他們最終還是走到如今這般地步了……

一旁的喬初見到這一場景,卻很不合時宜的掩唇笑了起來,聲音之大竟然讓一整個船屋都聒噪起來,連雨聲都聽的不那麼真切了。

紀挽月猛然偏頭朝他怒聲呵斥道:“喬初,你笑什麼!”

喬初挑起眼皮斜睨著他,譏笑道:“我在笑你。”

“你!”紀挽月眸中戾氣橫生,渾身透著一股子決絕和桀驁,那種與身俱來的狠意有一種攝人心魂的壓迫感,喬初揚了揚眉,卻不為所動,只是淡淡道:“人要學會取捨,想要得到什麼,註定就得失去什麼。,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個道理你難道還不明白?”

紀挽月握緊了拳頭,卻無法辯解半句,喬初緩緩側身將窗子關上,目光似乎不經意的暼向船頭上,幾個錦衣衛正將三具棺材從錦衣大船裡拖了出來,落在他們的船頭上。

“你放不下的不也是也有很多?”紀挽月對著他的背影譏諷出聲。

“我一直都為了我想要的而不擇手段,即便在不捨我也捨下了。這一點段長歌就做的瀟灑,他從來就清楚他想要什麼。“喬初偏頭看了一眼床邊的寒煙,眸子暗了暗,他想要的不是白寒煙,即便心裡對她很喜歡,可畢竟還撼動不了他心中追逐的,喬初勾了勾唇道:“他想要的不過一個她罷了,什麼功名利祿,仇恨冤孽他通通都舍了。”

提到他的名字,白寒煙便感覺胸口猶如一塊大石沉在那兒,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心裡無聲的喚著他:“長歌……”

無邊無際的黑暗的茫茫大海之上,船在水中漫無目的駛去,不知通往哪兒,沒有他在身旁,她的心便如浮萍無根,沒有一絲安全感,船屋蒼白的燈火照見她,紀挽月窺見她流滿臉頰的淡紅淚光。

那淚水燙的紀挽月心頓頓的痛,他痛苦的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後,他低聲道:“聖上容不下段長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的確存了私心想殺了段長歌。”

紀挽月睜開眼向白寒煙的方向望過去,她始終低垂著頭,不肯看他一眼,紀挽月收回目光,半響,臉上泛著一絲絲苦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苦笑著:“京城之中,因為你的到來,又再次風起雲湧,之前皇帝如此大動干戈的緝拿你,也是為了震懾,王昕……他便是其中一個,皇帝為了制約調衡,將都察院下江南巡查的右都御史召回京城,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