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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謀起

天色灰朦,日頭藏在雲層後,開始只有絲絲縷縷矇昧的微光,風輕送吹黑雲,陽光也漸漸地破雲而出,將周圍那灰暗的雲染得一片絢爛,一時間霞光萬丈,金光大盛。

白寒煙小心的將那隻斑斕的彩蝶攏在袖裡,理好衣襟,重新捏好唇上的八字小胡,目不斜視的走在段長歌身後,彼時二人已行至常府不遠處。

段長歌回眸看了一眼白寒煙,見她粉靨嬌生,不由得越發歡喜,轉眸卻又想起她心繫冤仇,大仇未報,可她卻不知其中暗湧…,頓時段長歌心頭的歡喜猶如一頭涼水兜頭澆下,他不由得停下步子。

白寒煙見他忽然停步,上前疾走幾步,驚疑的抬眼看著他,問道:“你怎麼不走了,這會兒只怕常德一家人都在等著我二人回去,眼下可是一場惡戰在睫。”

段長歌忽然伸手拉著她的手臂,一閃身將她扯進了一處小巷裡,二人隱在巷子一側,段長歌輕挽柔荑,不由得一陣悽然:“寒煙,因你父一案牽扯甚多,不是朝夕可沉冤得雪,凡事你要看的通透,切記不可強求。”

白寒煙皺眉的看著他,眼生狐疑,試探道:“長歌,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良久,良久,段長歌喉間出了一聲壓在的嘆息,將白寒煙緊擁到了自己懷中,那樣迅猛的力道,幾乎把她的骨骼捏進自己的血肉裡,他低嘆:“罷了,與你本就是宿命的相逢,不知上天緣何讓我和你相遇,又讓我這般飽蘸深情的愛憐於你。我便應下這宿命,與你闖上一場,且看如何?”

白寒煙伏在他的懷裡,抬眼瞧著他,只覺得他從葦子林歸來後,說的話就越發怪異,不由得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問道:“長歌,你今日是怎麼了,說的話為何如此奇怪?”

她正對上他瀲灩的鳳目,一時間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向他詢問,然而口中卻久久無法開口,他的臉上清清冷冷,看她的眼神竟是一片悽愴,白寒煙不由地的心一動,烏眸盡帶著一絲疑惑,段長歌忽而轉了眼眸,裹著幾許深情,幽幽地看我她,道:“我段長歌一生馳騁沙場,從不屑官場的明爭暗鬥,權御機關,所以自從歸朝後我便遠離京城獨守貴陽,發誓絕不涉足京師與人謀權,官場沉浮,就連當年你父親來尋我……我尚未應允。”

忽聞此言,白寒煙不由得驚睜雙眼,呆愣許久,猛然憶起曾在貴陽之時,蒼離曾說過父親曾來尋過段長歌,只是話只說了半截兒,沒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

“我父親尋你入京,是為了什麼?”白寒煙眼底霧氣倏斂,現出本來清澈如水的星眸,竟如深井般黑沉不見底,心中抽痛的問道。

段長歌緩緩鬆開她的腰肢,舉目看著京城方向的大好山河,猶如畫卷徐徐開展,他卻是眸底生寒,一絲絲凍人心:“京城之景,看似美麗如斯,只是這暗中的勾心鬥角卻是我從來不屑的,且京中官吏大多沉浮權欲,利慾薰心,為清官難許。你父親許我是想入京為是滌盪官場。”段長歌說罷嗤笑的搖了搖頭,轉眸看著滿眼淚湧的白寒煙,低嘆一聲,抬起手指為她拭淚,嘆息道:“你父親雖是清廉剛正,可自古以來,哪朝哪代,天子腳下不是拉黨結私,明爭暗鬥,哪個官員就一生真的坦蕩,而又憑你父之力,如何力挽狂瀾,改不了這樣的官場?”

白寒煙無語凝噎,父親的一番用心良苦,她能理解,她咬緊嘴唇,艱難開口:“我父親是何時去尋得你?”

“5年之前。”段長歌據實以告,再次俯身擁緊了她,在她耳旁嘆息,聲音略帶歉疚:“那時我尚未接下官階,只是個沙場廝殺的虛職,龍虎大將軍,對於你父要我進京的要求,我當時嗤之以鼻,並未應允,現下想來,那時你父親便已知曉京師會有事發生,可他一人勢單力孤,可滿朝上下他獨獨選了我,是對我的一番信任,只是我並不知其中深淺而拒絕了他,也許當時……我若應他,你父親一案也許會另有轉機,會有不同的結局。”

白寒煙早已經心如刀割,淚流滿面,淚眼中的緋衣身影一片模糊。

段長歌又道:“寒煙,你父親的一場冤案,許是他破釜沉舟的一場局,那千萬兩賦稅銀子便是他留給你的一場局中局,端看你如何將其找尋出來。”

頓時,白寒煙悲傷如潮,攪得她心口直痛,不由得大哭出聲來:“都是我無用,已過多年,我依舊沒有查出父親一案究竟緣起為何,背後之人是誰?父親費盡心計留下的銀子又藏身於何處,我竟絲毫線索都沒有,長歌我真是無用!”

段長歌看著她眼底的淚,心頭無線愛憐,手臂用力擁緊了她,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衣物灼熱到她的心頭上,使她漸漸平息下翻湧而上的心緒,微抬起頭,眼角扔掛著淚痕,段長歌心疼的用寬袖拭著她臉上的淚痕,輕聲道:“放心,你就安穩的將往後歲月與你,一起交給我。”

這一句話好像有千斤重,似承諾,也是誓言。

白寒煙一怔,呆呆的看著他腦中空白,段長歌捧起她的臉在掌心輕撫,眸中的深情幾乎讓人沉溺,又接著承諾道:“我意已決,從今日開始,你我攜手一起查清此案原委,還你父一個清白,也還這世間正義一個清白,是詭是禍,或是風是雨,都有我替你扛著,你只需在我的羽翼下安穩的生活。在此案了結後,我就辭官歸隱,你我一起遊歷四海,可好?”

段長歌的話讓白寒煙只覺心口一陣激盪,一潮湧上一潮,她只覺得的血液被他話震盪的不斷的翻湧,激得她肌膚都灼燙起來,兩眼不斷的痠痛,他的話比世間最美好的事物都來的讓人心暖,她知,她這一生遇到段長歌,此生便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