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差點直接說出對薄言禾的稱呼,金氏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這件事眼下還在調查,只是四丫頭那裡也挺奇怪的,一個病了十年的人,一夜之間突然好了起來,著實讓人心生懷疑啊!”
當流煙將這個訊息帶給薄言禾時,她正打算去見金氏。
“早就料到她會如此,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從流煙手裡接過盒子,她開啟看了一眼,裡面已經空了,“既然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那我們便去會會她吧!”
午時剛過,天一點兒點兒開始變涼,今日原本是有太陽的,但不知何時它就已經躲在了重雲之後。
“公子,午時之時葉峰主已經差人將名冊送來,他說這次參加大選的人,就由公子抉擇,可要屬下拿來給你過目?”
桃花樹下,男子抬頭看著躺在樹枝上翻閱著古籍的那人。
過了許久,那人都未曾開口,男子便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薄言禾見到金氏的時候,她正半躺在水亭中餵魚。
金氏已經到了徐娘半老的年紀,但仍風韻猶存,那張精緻的臉上,連皺紋都沒有出現幾道。
薄言禾在水亭外站了許久,她身邊的侍女才向她稟報。
雖然薄言禾見到金氏的次數很少,但每次看到她的時候,檀楚的臉就會出現在她面前,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
金氏回過頭時,薄言禾已經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了。
“四丫頭,你可是好久都沒有出過桃苑了!前些日子聽老吳說你身體恢復了,我還不相信呢!沒承想竟真的如此!”
薄言禾抬腳進了水亭,走到她面前朝她行了一禮:“母親安好!說起來我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原本身子骨已經不行了,我都以為自己活不久了,沒想到在姐姐成親那日,突然就好了起來!”
金氏聞言面上神情變了一變,看向薄言禾的眼神中也夾雜了打量的意味。
薄言禾自是感覺到了,她沒有作何反應,任憑那道視線在自己身上上下游走。
過了許久,金氏又恢復成了初見時,眉眼含笑的模樣,她看著薄言禾,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身體恢復是因為你姐姐成親的緣故?”
天邊微風吹來,將重雲盡數吹散,讓那一直躲著的太陽,漸漸顯露了出來。
因為有陽光的緣故,水亭之中的陰冷感覺減少了些,但空氣中卻瀰漫起了詭異又尷尬的氣氛。
在她問完那句話之後,薄言禾當即便感覺到了一道若有若無的殺氣,她將隱在袖中的手緊了緊,面上漸漸出現了慌張之意:“母親,我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見她如此模樣,金氏嗤笑了一聲,原本她還以為病好之後的薄言禾變成了一頭狼,沒承想不過是裝裝樣子,骨子裡還是原來的那頭小綿羊。
如此一想,她便放下了對她的防備之心,殊不知,薄言禾要的便是如此。
“四丫頭,江離的事想來是我們對你不起,此前你父親還在時,我便同他說過,要為你尋上一門好親事,雖然他現在不在了,但母……”
薄言禾絲毫不想聽她繼續說下去,聽見她將引子拋了出來,忙開口接了過來:“不在了?母親,你這話是何意?”
金氏見她上鉤,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個弧度,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她扭頭看向池面,滿眼淚意地嘆道:“原本母親是想將這件事永遠放在心底,不讓你們傷心的,但沒承想一時間竟……”
薄言禾起身走到她邊上,蹲在她腿邊,伸手握住她的手,神情急切的問道:“可是派出去的人有了訊息?父親現在身在何處?他依舊安然無恙,對……對吧?”
金氏見她如此模樣,裝作滿臉痛惜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我知道你可能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訊息,但你父親他……他……”
金氏那雙好看的眉眼中滿是傷心之意,她握緊了薄言禾的手,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落下。
薄言禾見她如此模樣,心裡厭惡的很,但面上還是保持著那副對她的話十足震驚的表情。
待薄言禾的面上也緊跟著留下了熱淚時,金氏鬆開她的手,從袖中取出手帕,給她擦了擦臉。
“四丫頭,你要體會一個做母親的人,在經歷過這些事後,那顆變得軟弱的心。”
“……”
薄言禾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便低著頭一副依舊沉浸在傷痛中,遲遲無法自拔的模樣。
金氏早就認為她信了她的話,所以對於她的任何動作,都沒有多加註意,若是她再聰明些,就能發現在薄言禾低頭之際,一條若隱若現帶著血跡的銀絲從她手腕慢慢伸向了池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