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王眯起眼睛,這個神情像極了北宇瑾辰,他們本就是同母所生,即便是容顏不同,但神態卻又類似。
“你帶王妃回去,本王會會這個人。”他對車伕吩咐道,車伕恨不得趕緊離開,聽到這句話更是如釋重負。
“不行!你不能一個人!”嬌弱的女聲從簾子裡傳來,這應該就是我曾經在宮宴上只見過一面的七王妃了。
“聽話。”他跳下車,“你的任務是保護好肚子裡的孩子,我保證自己會安全回去的。”
說罷,車伕已經調轉了馬車,狠命一鞭,飛速地離開了。
聽到“孩子”兩個字,我心中不免一涼,想到如雪腹中未能出世就已經夭折的孩子憤恨和厭惡就一齊湧上心頭。
熱流再現,紅色圖騰已經佈滿了手臂,只有動了殺氣,我才能拼勁一搏制服眼前這個人。
奪步上前,劍氣凌然,有如破竹之勢刺向眉心。他靈活避開,右腕向前一擋,劍身就被彈開了。
既然上攻不成就轉攻下勢,右腿前掃的同時,以劍花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此人比較身經百戰,雖然力不從心,狼狽避開,但也算躲過一劫。
“你是何人?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傷人性命?”他面上疑惑不解,更多的是氣憤。
“好一個無冤無仇。”我輕笑一聲,音色上挑,故作尖利之聲。
話音落下,殺氣已然衝開束縛,雖然不及走火入魔那夜的癲狂。
手腕生風,招數凌凌,殺意佔據了大半部分的理智。
他被招數擾亂,跌靠在牆面上,瓦簷上的小水滴匯聚在一起,慢慢流下來打溼了衣襟。
我的劍已經劃破了他的脖頸,他下巴上的水滴和血珠融在一塊,血色淡淡。
“姐姐,我還是不後悔,不後悔愛一場,不後悔遇見那個人。以後你要好好活著,替我和娜塔好好活下去。”如雪的面容猶如幻象在人眼前閃過,我瞬間清醒過來,控制力道,沒有再刺下去。
時間好像停止,我只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和逐漸變大的雨聲。
我舉起左手,伸開手指,翠玉平安扣的一端系在指腹,另一端掛著墜子在半空中搖擺。
他的表情從戒備轉為震驚,半晌,他道:“你究竟是誰?”
“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到她嗎?我帶你去。”
他沉默著,不說話。手指一點一點收攏,掩飾著情緒。
“怎麼?既然你不願意去,我也不會逼迫你。世間男子多薄情,你也不必在乎她,不是嗎?”
我收了劍,插回劍鞘,把平安扣扔給他,挪了步子打算離開。
“等等!”他喊到:“我隨你去。”
雨勢變大,電閃雷鳴,就像發怒的野獸。
昔年初雨落辰暮,
故人遙望念私憶。
……
我一直以為,報復這種事,一旦成功,無論起因,都是暢快的。
但是當我看到那個人在墓碑前嚎啕大哭的時候,當我看到他像傻子一樣見人就問如雪在哪的時候,亦或者,別人定棺蓋論凌然王已經瘋了的時候,我並沒有感受到報復的暢快,相反,我愧疚,我難過,因為死去的如雪,也因為那個無辜受到牽連不得不以淚洗面的七王妃。
我想,對於如雪,我做得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當初幫她隱瞞。
但是再也沒有人能給與我被原諒的機會,我將帶著這份愧疚,一直活下去。
直到,我這種惡人,得到應得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