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依舊慢悠悠駛去回時的路,翻山越嶺,穿楊過林。
盛夏光年,我估摸著,自己即將又年長一歲,多多少少也算是多活了一年。
山裡頭已經沒有什麼花在開放,綠葉濃地如染布稠水,層層疊疊,連光線都透不過來,唯有淺淺交落在經脈上,將它們照的透亮。
這次回去,用了一個多時辰,可想而知,來時的快馬加鞭應當是極速了。
院子外頭,一塵不染,有兩個婦人在掃地,我還以為走錯了地方,紅袖解釋道:“人是王爺帶來的,除了她們,還有廚子和小廝,你傷未好全,也需要休息。”
“守門侍衛呢?”我更關心的顯然是這個問題。
紅袖沉吟半晌,道:“王爺說,從今天起,這就就沒有侍衛了,您想走還是不想走,全憑自主。”
好一個全憑自主,我的親人還關在牢獄之中,他當然是放心了。
不想多說,安置行李後,到靈堂點香。
這一個多月以來,每日給羅玉上香幾乎已經成為習慣。
無論我與北宇瑾辰的恩怨如何,無論我與宣親王妃的恩怨如何,都不關羅玉的事。她死在我手裡,白白一條性命,確實無辜。
那副畫像端端正正掛在正中央,用白紗輕輕半掩著,畫中人巧笑嫣然,不食煙火。
行了跪拜,準備例行往事——抄錄佛經,坐在案几邊時,翻開書,映入眼簾地居然是兵法解說和一些史書。
所有的佛經都不見了。
“這是什麼意思?”
“哦對了,佛經不用抄錄了,這些書是按照姑娘的喜好尋來的,這些日子,看看書靜養就好。”
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筆,墨汁橫著一掃,在白宣上滲了半道水痕。
“他到底想幹什麼?不如明說好了,我可不認為,他是真的可憐我受傷。”
紅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什麼所以然,我也只能就此作罷。既來之則安之,以後便見招拆招罷。
紅袖出去時,將門合上,我也得以清淨。
兵書最下面是一本史書《長明歷代史》,仔細想了想,北燕曾經就叫做長明,攻打涼西之後才改國號為北燕。
隨手翻閱,這本書倒是十分精緻,有圖有解說,內容詳盡。
直到我發現一段話:長明一十二年,安德長皇子為質子換於涼西,除每年進貢,苛沉雜稅累累,民不聊生。一十四年,安德逝於涼西國都,草草了事,且,其為長明唯一皇室血脈。
再往下翻,我大概瞭解了,曾經長明的皇帝只有皇后一人為妻,捨棄六宮,卻情感甚好。安德長皇子為唯一的皇室血脈,卻作為質子去了涼西,然後死於涼西,間接導致了皇后鬱鬱而終。
而後,就是皇帝充盈六宮卻不立後的事了,直到他們攻打涼西,長明已經有了七位皇子和兩位公主。
難不成……這場戰爭,並非是追逐名利的野心而導致的?
(週三繼續更新,有高能,算補償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