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迷迷瞪瞪睜眼,蓮子粥的清香在鼻尖縈繞。
低矮平房,整潔乾淨而不至於簡陋。起身時被心口處的傷牽動著,火辣刺疼。這種痛苦,不得不讓我再次躺回去。
視線一片清明,仔細打量著,愈發覺著熟悉,無論是從擺設還是屋子格局。於是才意識到自己當真又被臭老頭救了一次,我之前還以為在夢裡呢,不知道他上輩子結了什麼冤孽,回回碰上我這種倒黴精。
輕輕嘗試著側身,儘量避免扯動傷口,可能是被子摩擦的聲音驚動了屋外,紅袖掀開簾子,將蓮子粥放到一邊,遞給我一杯水道:“好些了?”
“不太好。”誰戳自己一剪刀還能舒服?我心裡免不了怨氣,雖然有點自作自受的意味。
這時候因早出而清露滿身的老頭也步履如飛般過來,二話不說就開始診脈。
“這剪刀真是不偏不倚,再往上一寸,明兒個恐怕就是你的頭七紙了。”
他說話一如既往地毒舌,只是讓人倍感親切。
從入獄到被囚禁的這幾個多月以來,好久都沒有接觸過其他人,尤其是他這樣的故人,總歸給我落寂的空白添上一筆色彩。
“再修養兩天就可以下地了,我倒是有些事要問問你。”他讓紅袖把粥遞給我,示意我喝下去。
當時心下一驚,悶頭趕緊把粥喝下去,薏米和蓮子都熬的滾爛,點點沁甜跳動舌尖,事實證明,紅袖的廚藝在我之上。
“丫頭,你是不是騙了我,為何你相公自稱本王?”
“他不是我相公。”聽到這一句,突然喝不下去了。“他是誰也與我無關。”
他沉默了一會,嘆道:“真是世事難料,當年生死相依的兩個人,一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個極力與對方撇清關係......”
我不再搭話,側身躺下,閉上眼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平靜一些。
時日一天天過去,我在這裡大概待了七天,自從昏迷清醒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北宇瑾辰,只有紅袖端茶送水靜心照顧。
按理說,我是北宇瑾辰的階下囚,紅袖對我應當是趾高氣揚百般刁難才對,她非但沒有刁難我,反而關心有加,委實令人費解。
傷口開始一天天痊癒,發癢發麻,時時刻刻提醒我不僅沒有手刃仇敵,而且將自己折磨的遍體凌傷。
老頭子的作息十分規律,日出而起,日落而歸,我跟著他,身體也慢慢好起來。
他第二次救我,我幾乎是視他為親人,畢竟,除了牢獄裡那兩位,我確實沒有什麼親人在世了。
“姑娘,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
我正靠在窗邊,窗沿上撒了一些小米,麻雀們嘰嘰喳喳圍成一團啄米吃。
轉頭看她時,她已經把包裹收拾好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多餘的米渣,嚇跑了正吃食吃的兀自歡快地小麻雀們。
老頭子大發善心,裝了一大包醃菜,藥材,還有一些安神養心類的醫書給我。怎麼看,都像是要訣別一般,就差唱上那麼一段了。
“臭丫頭,下次來可別滿身是傷了,帶點好的行不行?”他的語氣裡包含著一些擔心,但是從嘴裡說出來又變了調。
我伸開胳膊抱了抱他,跟他說:“以後有空,我一定帶些好東西來拜謝您。”
他可能不習慣我正正經經不頂嘴地說話,忙擺了擺手像是趕人一樣:“趕緊走吧走吧,讓老頭子我清淨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