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宇良亦也稍顯詫異,問道:“何事。”
“這雙鞋是慕美人送於素錦的,且不說害得素錦再也無法跳舞,若不是素錦心志堅決,在中途倒下,毀的是北燕的顏面!”如雪在地上扣了三個響頭,“請皇上明察秋毫。”
我突然想起了銀月,我從來不敢用真心對待的人,最後都不曾負我。恰恰是我願意用真心去換的,都負了我。
李明全帶慕含上來的時候,她是精心梳妝過,那件繡著白色月季的粉羅裙在暗夜中泛起漣漪。
笑顏燦爛,一如我初見她時明媚美麗。
“鞋是你送的?”北宇良亦連頭都不曾回過看她。
“是,鞋是我送的,碎瓷片是我放的,皇上可還有什麼問的麼?
我沒想到她會承認,我以為她會留下後路找好替死鬼,可是她沒有,這樣反倒是我有些慌了。
“皇上想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麼?因為,僅僅因為我想見你,因為,我好久,好久見不到你了,可是你不來看我,也不讓我見你。”她笑著,笑出眼淚,精緻的桃花妝被淚痕沖毀。
北宇良亦垂著的眸子終於慢慢抬起來,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掩住眸中的情緒。
“你說過,我和後宮的女子不一樣,你說你不喜歡後宮的女子穿粉色衣服,可是我偏偏不聽,你說過見到我,就會回憶自己年少時候。”她終於不再笑,嘶聲竭力的哭著,那樣子看起來讓人有些憐惜。“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自己只是一個影子,一個別人的影子,我真想問問您,後宮三千人,您冰冷的心是不是從來不為任何人動搖?”
“放肆!”李明全怒喝道,北宇良亦抬起手,制止了他。
“是朕對不住你,但這些事與素錦無關,你不應該牽扯到她。”他的聲音透出無比疲憊的感覺,喑啞低沉。
慕含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淚還在流,但已經不再嘶聲力竭。“與她無關?呵,我承您恩寵是因為她,遭您棄之如履也是因為她,我所扮演的人,還是她……”
她說到一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體力不支坐倒在地。裙子被下身的血液染紅,嫩粉加上暗紅,開出無比絢麗的花。
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鎮住,連慕含都不禁呆住,伸手觸及裙子,染了一手的血。
我看了陳衛延一眼,他匆匆過去為她診脈。
“慕美人小產未愈……”
“小產?”
陳衛延轉過來在北宇良亦腳下叩拜,“求皇上恕罪,慕美人半月前向臣討要藏紅花,也不讓臣為其診脈,是臣的失責……臣罪該萬死。”
唇邊不由自主溢位笑容,陳衛延的戲演的比我還逼真,真是難為他了。
慕含一下子撲過來,“你騙人,不是這樣的,皇上,不是這樣的,臣妾不知道,不知道……”
“奴婢罪該萬死……慕美人懷孕兩月,她怕連累家人才出此下策……奴婢也是不久前知曉,求皇上饒命!”她的貼身侍婢抱住北宇良亦的腿,又被眾人拉開。
他三個月不曾見她,她懷孕兩月,這種罪孽,株連九族。
孩子已經沒了,到底是幾個月沒的,全憑陳衛延一張嘴了。
不潔之人,後宮最容不下。
她的髮髻完全凌亂,披散著頭髮,狼狽不堪。
北宇良亦握緊右手,閉著眼睛,極力隱忍。“滾,在朕還同情你之前,滾。”
慕含瘋了一樣又跑過來掐住我,一時間呼吸不上。“是你!是你害我!”
在眾人拉開她之前,我輕聲在她耳邊說:“一命,還一命。”
銀月,我終於,為你報仇了,你看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