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拐路位於老城區,彼時曾是鹿城紅極一時的古玩街,如今卻鮮有訪客問津。
盧美琴將車停在露天停車場,橫穿馬路,走向一幢三層樓的老式建築。
底商是間古董店,門可羅雀,店裡掛著些真假難辨的字畫,奇奇怪怪的石頭玉器也不少,秉持著這行“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經營理念。
古董店左側有條細長樓道,爬過一段陰暗階梯來到二樓,轉角處,一道鐵柵欄。
她熟練的從報箱下摳出鑰匙,開了鐵門,鎖上後轉身朝三樓走。又是一扇門,與平常人家無異,按響門鈴,在等開門的間隙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著裝。
門開了,一位護士模樣的女孩笑著對她點點頭。
“來啦,齊大夫等著呢。”
她將鑰匙還給了護士。
“美亞,報箱好像有點松。”
叫美亞的護士點點頭,請她進了屋。室內儼然一派正規醫院的裝修陳設,只是規模小微許多。空氣裡滿是艾葉燃燒的味道,盧美琴不太喜歡,抬手扇了扇。
來到走廊盡頭那間房,她沒敲門,輕輕一推直接走了進去。辦公桌前一副醫生打扮的男子是齊大夫,顯然與她相識良久,語氣帶著老友間的隨意。
“遲到這麼久,公司有事?”
“不是,銀行系統出問題,耽誤了四十分鐘,不然早到了。”她將包放好,迫不及待掏出煙點燃,“渴死了。”
齊大夫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房間西側酒櫃,旁邊有臺單開門冰箱。
“冰茶怎麼樣,外面那麼熱,估計你不會想喝熱的。”
“嗯,必須是冰的……乾脆給我一口酒吧。”盧美琴請求,舔了舔唇。
“快手術了還喝酒。”齊大夫嘴上反對,卻還是滿足了她,從酒櫃取出傑克丹尼倒了兩厘米左右,又從冷凍室取出三個冰塊,咣噹一聲投進杯裡。
盧美琴搖搖杯子,讓酒快速降溫,啜了一口。
“啊……”她長長撥出一口氣,又猛吸一口煙,將杯子放在桌上,取下墨鏡。“這幾天癢得很,就跟知道要手術了似的。”她指著那隻黑洞般的眼窩。
“別拿手碰!”齊大夫抬起右手將掌心面對她,擺出所有醫生大驚小怪的架勢,“髒。”
“來的時候洗過手了。”她覺得他有些矯情,懟了回去。
“你把醫學概念上的衛生二字想得太簡單了。”
“有你這位妙手齊天我怕什麼……不過還要多久呢,我真有些等不及了,一邊能看一邊不能看的感覺實在太難受。”她抬手遮住半邊眼,復又換到另一側,像在做視力檢查。
“快了,再等等。”
齊大夫開啟抽屜取出一小包碎大*麻葉,又將半截香菸菸絲掏空,一點點塞進去,“你確定已經準備好了?”
“不說的廢話嗎,眼珠子都摳了還能有退路?”
“呵,我對你還真是刮目相看,居然能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
“我命不好,但性子硬,一旦確定要做什麼絕不含糊。”盧美琴並不驕傲卻很堅定的說。
齊大夫裹好手裡的煙,點燃,大*麻香氣與艾葉混在一起,一般人很難分辨。
“手術我還得好好斟酌斟酌。”他很是用力的吸了口,像是把煙全吸進肺裡,“對你是挑戰,對我更是挑戰。”
盧美琴點頭,從包裡取出個牛皮紙袋,鼓鼓的全是錢。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願意賭……數數。”
齊大夫沒數,順手將錢放進桌下保險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