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是例外吧,她又不知道電梯裡出來的會是你。”
“可這麼晚出門幹啥,一把年紀難道還有夜生活?”
“嘖,你越說越離譜了。”
“本來嘛,我上夜班的時候從沒見她這個點出過小區。”
“下樓散散步總可以吧。”
“不,還是覺得奇怪。”大毛堅持認為王奶奶有問題,卻又找不到有力論據。
“算了別瞎想了,你快回去上班吧。”
大毛擤擤鼻子,意識到自己好容易架起的冷傲勁轉眼沒了,有些尷尬。於是又用不冷不熱的態度說:“嗯,你再檢查檢查,有啥情況隨時呼叫管家中心。”
“行,放心吧。”
將小說壓在胸口,大毛離開了。
他走後,千葉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屋內,終不見異樣,便也不再胡思亂想。
可等她洗過澡坐在沙發擦頭髮時,卻發現客廳地面有個腳印。
蹲下來從不同角度觀察半天,始終不確定那是普通汙漬還是腳印,儘管心裡一直說著“別自己嚇自己”,但她還是被一絲詭異擊中。
屋內雖無翻動過的痕跡,卻隱隱有種進過人的氣息。這感覺難以言喻,好比空氣中有異味,亦或某處不起眼的地方有細微變動,不易發現卻能感應。
好半晌,她像個木頭人似的坐在那兒,仔細感受著這怪異氛圍,越發覺得可怕。夜的靜謐讓神經既清醒又敏感,十分鐘後,那種難以名狀的恐怖磅礴來襲,她趕緊衝回臥房。
上好門鎖,吊燈床燈通通開啟,她將日記本拿了出來。
必須寫點東西,一來為轉移注意力,二來的確有些話她需要對自己說。
“早過了春天,炎夏也將告別,烈日卻還是那麼不溫柔。我渴望有風,輕輕柔柔不要太狂,將汗拂去便行,若往眼裡吹進砂子就不好了。我渴望有雨,洋洋灑灑越大越好,只有傾盆大作才能滅掉那些不該燃起的苗頭。
苗頭也是火,人都說大火無情,我卻覺得它溫暖,漂亮。
時常覺得老天不怎麼眷顧我,但這段時間它好像給了我一些新的東西。雖講不清道不明,但真真切切存在著。那些東西向我招手,我走上前,它們又退後。我掉頭離開,它們又跟上來,繼續招手,像做著遊戲,磁鐵兩極相互追逐。
這就是火吧,太遠是微光,太近會燒身。
不,楊千葉,你到底在想什麼,又忘了嗎,蠢貨!
合上日記閉上眼,宋英宸熟睡的模樣像盞走馬燈在她腦海裡旋轉不停。聽著自己的呼吸,像聽到他的鼻息,一種羞澀而難以抗拒合二為一的錯覺,讓千葉第一次覺得夢鄉是如此美好的去處。
日記本散發著淡淡清香,半夢半醒間,她覺得這味道好像在哪兒聞過。是紫羅蘭,不對。玫瑰,也不對。
好像是薰衣草。
她無意分辨這香氣姓甚名誰,只願將自己交付其中……
與此同時,就在隔壁,王奶奶早已哭成淚人。一種痛徹心扉的撕裂感在對她行兇,毫不留情。她拿出電話翻出盧美琴的號碼,手指卻停留在“呼叫”鍵上久久不能動彈。
良久,她做出個決絕的動作,將這串號碼從通訊錄中刪除。
是的,她不能再等了。隨著年紀增長,無論身體還是心理都已到了一種力不從心的境地。
她決定親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