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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受虐

宴會結束後已經是深夜了,回到家後我已經累得不行,和衣就睡了。直到第二天醒來,才發現一個晚上竟然連鞋子也沒有脫。外面好像下雪了,隔著厚厚的玻璃還是能感覺到一片涼氣。我想了想今天也沒有什麼事,就優哉遊哉慢吞吞地起身。平日裡我根本沒有睡懶覺的福氣,每到八點的時候,劉阿姨總是鍥而不捨地上樓叫我起床。除了謝晨不在的幾天,我才可以偷個懶一覺睡到中午,再也不用聽到那惱人的聲音。

我看了看錶已經八點多了,還沒見劉阿姨上來,就合理地猜想謝晨應該一大早出門了。想到這裡,我的疲倦一掃而光,哼著小調在衛生間裡敷面膜。

一首歌還沒有哼完,就聽見手機在外面大聲地響了起來。我放下梳了一半的頭髮,披頭散髮地跑出去準備接電話。然而當我開啟衛生間門的時候,我看見謝晨斜靠在床頭櫃上,手上正拿著我鈴鈴直響的手機。

“浩洋?這麼親熱?”他將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一副受傷的委屈樣,“為什麼存我的名字就是謝×呢?”

我糊了一臉面膜,表情立刻僵在了臉上。手機還在堅持不懈地響著,那頭似乎沒有結束通話的意思。我連忙用溼毛巾擦了擦臉,跑過去從他手裡接過手機,迅速按下了掛機鍵。

“你在家啊?”手機終於恢復了安靜,我也沉沉舒了口氣。

他將雙手枕在頭後,一臉興致勃勃地看著我笑,“我不在家你就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了?”

“哪裡的話?”我打著哈哈,假裝抱怨道:“劉阿姨也沒叫我,我一下子給睡過頭了。”

“正好你也不愛吃早餐,以後也省的浪費糧食。”他說:“你以為錢好賺啊?”

我訕訕一笑。就在這時,手機又不安分地響了起來。我心裡暗暗叫苦,螢幕上的“浩洋”活潑地跳躍著,我的手指猶豫了好久,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接。

謝晨的臉正在慢慢結冰,譏諷道:“我看你要是再不接,這電話就要打爆了。”

不知道浩洋這麼早打電話來到底是有什麼事情,謝晨模稜兩可的回答應該是默許了。我索性心一橫,在他可能即將改變主意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地接通了電話。

“喂。”我對著電話口說,一邊很小心地打量著謝晨的臉色。好在他似乎沒有打算進行下一步,只是從我手中接過手機,按下了擴音鍵,浩洋的聲音立刻被放大了好幾倍。

“林星,你在幹嘛?”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

“沒幹嘛啊?我剛起床,正在洗臉呢。”我著急著掛電話,便催促道:“有什麼事情嗎?”

好在浩洋也挺配合,迅速簡短地說明了打電話的目的,“咱們做的那個志願者活動,領導說做得很好,我專門告訴你一聲。”

“哦哦,我知道了。”

“你今天有事嗎?我想約你出去慶祝一下。”浩洋忽然這麼說,我條件反射性地看了一眼謝晨,果然他的臉色沒有好到哪裡去。

我愣了片刻,正準備婉拒。可浩洋也許是覺察出了我的遲疑,又說:“我記得你說的羅傢俬房菜不錯,我已經給羅叔羅姨說了,今天可以過去了。”

浩洋的話讓我想起了那個滿臉鬍渣的羅叔叔和斯斯文文的羅阿姨。他們是西安人,聽說羅姨的祖上曾是皇宮的御廚,羅姨繼承了家族流傳的燒菜秘方。不過因為地方不大,完全是住家,每個星期只招待一桌客人。連浩洋也是輾轉了好多人才勉強搭上這條關係。他帶我去吃過好幾次,羅姨總是額外招待,而我們也從不用付飯錢,只是每次去的時候帶上兩瓶羅叔喜歡的老白乾。

電話那頭的浩洋見我半晌不說話,不斷追問我是怎麼了,我眼眶一酸,隨便找了個藉口就掛了電話。

“私房菜?”謝晨冷笑一聲,“看來你們關係匪淺啊?除了這事兒,你們還有過什麼苟且之事?說來聽聽。”

本來我一向是好脾氣的,從來不會吃飽了沒事兒幹去碰釘子,可是他的語氣實在太毒了,我終於忍不住發了火,“你他媽有病吧!不讓別人好過是你的樂趣嗎?你奶奶的是不是有童年陰影,是不是腦子受過什麼刺激啊?靠!”

我在毫無意識地情況下衝他喊完這些藏在我心裡多時的話後,只覺得耳邊一直嗡嗡作響。待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幹了什麼,可能會造成的嚴重後果時,他的臉上已經瞬間結冰。

然後我只聽見啪的一聲巨響,可憐的菸灰缸瞬間成了粉末狀。也許我下一秒的結局就是那無辜的菸灰缸吧!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脖子已經被他死死卡住,整個人也被按在床上。

“童年陰影?你再說一遍!”他瞪著一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惡狠狠地說。

“你放開我!”我整個人像被定在床板上一樣,拼命地想推開他的手,可實在敵不過他的力氣。他的手死死地卡著我,我用兩隻手去推都推不開,他的臉色也從來不曾這樣猙獰可怕,額角竟然有青筋暴起。他雖然經常發火,但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像今天這樣。

我覺得他不僅是生氣,更多的是悲傷與絕望,可是這是為什麼呢?

我漸漸沒力氣掙扎,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滾落下去……我已經在窒息的邊緣,我想他真的會掐死我的,我終於放棄了反抗,像塊木頭一樣杵在那裡。我望著他的臉,這麼久以來我無數次這樣麻痺自己,忍一忍就過去了,只需忍一忍……

也許是怕我真死了,就在我即將窒息的瞬間,他終於鬆開了手。我像條死魚一樣張嘴大口大口地喘氣,一陣接一陣地喘不過來,然後劇烈地咳嗽。我咳得像只蝦米樣蜷縮起來,以前他偶爾也有手重的時候,可是從來不曾像今天這樣,竟然真想致我於死地!他伸手扣住我的下巴,卻只是看著我,就像曾經有過的那麼幾次,就像是在端詳陌生人,用那樣深沉異樣的眼光看著我,看得我心裡直發毛。

“我們究竟是誰欠了誰……”聲音異常沉重,眼眶裡的紅血絲終於漸漸散去,瞬間爬滿一絲悲憫的霧氣。我從來不曾見過他這樣,像只受傷的小鹿。

我就這麼茫然無措地看著他,連哭泣都忘記了。他也許害怕被我看出什麼,忽然將眼神一閃,恢復到之前的冷若冰霜,一把將我從床上提起,然後像丟垃圾一樣丟在牆角。我下意識地用手去支撐,卻被那一地菸灰缸碎片刺的一聲尖叫。

我又疼的哭了出來,手掌處的鮮血頓時順著指紋爬滿整個右手。我連忙用左手按住傷口,可還是止不住那一股股溫熱。我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卻沒有看到他眼中有任何的憐憫——我清楚地記得,他曾在公園裡救過一隻受傷的小貓,我還很詫異地從他眼中看到過憐惜。這件事情讓我一度對他有過好感。

而對我這個大活人,他只是漠然地轉頭離開,然後重重地摔上房間門。我含著眼淚忍著疼痛抽出一大坨面巾紙,淚眼汪汪地清理著傷口。

然後就在疼的難以附加的時候,我想起他第一次動手打我時說過的一句話:知道什麼是鑽心般的痛了嗎?是不是……痛的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真的好疼啊!在我拔掉傷口裡那根一厘米長的玻璃碎片時,我還是沒忍住一聲嚎叫。在那碎片離開我肉裡的時候,我才知道那種痛,有多痛。

我反鎖上了房門,又拉上了所有窗簾。窗簾是深紫色的,完全阻隔了外界的光線。我的手上捂著厚厚一層面巾紙,我也只能這樣。因為我找遍整個房間,都沒有發現任何白膠布或者醫用藥箱等東西。

哦!我想起來了。其實在我剛住進來的時候,房間裡確實有一個白色的精緻小盒子。我記得裡面有很多備用藥品:膠囊、口服液、沖劑什麼的。不過在我傻不拉幾地灌下一大瓶安定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種有個紅色十字架的小盒子——甚至整個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