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您晚餐要吃點什麼？”她在我門口敲了好幾下門，我在忙著練琴沒有聽見，她就這麼一直敲下去。根本不像以前，敲門對她而言就是一個形式。

我看了看錶已經六點多了，卻沒有絲毫飢餓的感覺，便說：“我不餓。”

劉阿姨低聲應了句便準備離開。在她即將關門那一瞬間，我注意到她手裡捧著一疊睡衣，“那是什麼？”

“是謝先生的睡衣，我正準備放進他房間裡。”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譏諷道：“您還挺盡職，他不是好幾天都沒在家嗎？準備睡衣給誰穿？人家指不定在哪裡眠花宿柳呢！”語畢才發現自己的醋意實在是太過明顯，一時有些尷尬地看著劉阿姨。果然，她的面色訕訕的。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走過去柔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說你的。”

她憨憨一笑就準備關門離開，我忽然聞到了一股不知名的香氣，憑著一點常識，我很快就判斷出這是古龍香水的味道。

“什麼味？”我蹙眉吸了吸鼻子，很快就發現了香氣的來源，於是我挑起她手裡的睡衣放在鼻子邊，“這衣服怎麼會有這種味道？”

我是出於好心提醒劉阿姨的，因為我深知謝晨的生活習慣，他是很反感香水的味道。在他的身上，我只聞到過淡淡的菸草味。因為這一原因，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幾乎從來不噴香水。

劉阿姨說：“這是謝先生交代過的，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說完就匆匆走了，好像生怕被我問出什麼似的。我起初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不過轉念一想謝晨近幾日的表現，心裡頓生疑雲。

就從服裝穿著上來看，從我認識他到現在，他除了穿西裝就是皮草夾克或者風衣，雖然他的打扮穿著並不像是他這個年紀，但說實話，他的眼光確實很不錯。我曾偷偷拍過一張他坐在露臺上吸菸的照片，那黑色的立領風衣趁的他那稜角分明的臉，像極了當年紅極一時的金城武。不過，他最近卻完全變了樣子，服裝穿著一律以淺色為主，而且都是青春休閒的款式。

我前後仔仔細細思量著他這幾日的種種異常，從以前的不苟言笑到現如今的神采奕奕，我只能聯想到一句話，那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而他的喜事，應該就是“愛情”。

愛情，這個詞語似乎已經離我好遠了。

和謝晨在一起，我從來沒有出現過像“愛情”、“熱戀”、“我愛你”等這些詞語的念頭。他以前曾說過一句很傷人的話，他說他和我的關係也就是“僱傭關係”，當然，我很討厭這種界定，但討厭歸討厭，我還是一直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我們的關係。就像現在，他即使有了自己的“愛情”，卻似乎還是沒有和我“分手”的念頭。

我再也沒有心思練琴，而是坐在書桌前對著一本小說發呆。七點半左右的時候，我才聽到大門聲響，他回來了。

我屏氣凝神，側耳靜聽他上樓的腳步聲。我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從他的腳步聲數目、輕重、緩急，就可以猜測到他的心情或者他即將要做什麼。以前每次，他的腳步聲總會停在我房門口幾秒鐘，然後再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可是這一次卻沒有。

最終我還是忍不住衝進了他的房間，

“出去！”他的臉微微有些泛紅，衝我低聲呵斥了一句。

我一向認為他是那種風月場所的老手，對這種事情是習以為常的。不過此時他的臉上卻更多的是羞憨和慌亂，於是我出於一種玩笑心理，索性心一橫朝他走了過去。

“喂，林星！你幹什麼？出去！”

我的頑劣心頓時被激發，乾脆豁出了這張老臉，伸出食指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畫著圈，“第一次見，還真是不錯呢！”

假如李雙雙知道，她一定會一磚頭拍死我的。我甚至自己都想不到當時我純潔的靈魂去了哪裡。

“第一次見？怎麼，是不是因為以前沒開過燈？”他半笑道，然後把嘴唇緊緊貼在我的鎖骨處。我感到一陣疼痛，像被蜂蟄了一樣彈跳起來。

“你神經病！”低頭一看，那裡通紅的地方已經留下了兩排淡淡的牙印。

他傲慢地站起來，胸膛上那淡淡的汗味直逼著我的鼻尖。我感覺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而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嘲弄，“在我面前這樣？你道行還不夠。”

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終於穿上了睡衣，翹起二郎腿坐在床邊點了一支菸，慢條斯理地吐了口菸圈後，對著傻站在一旁的我說：“還不走啊？我今晚沒興趣。”

可我的雙腿好像灌了鉛似的，兩隻腳也被粘在了地板上。於是，我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