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威脅相當有效,阿帕亞明顯地變了臉色。
“可別說你還在記恨魔王大陸那幾個人來之前的事。”他無奈地放柔了語氣,“現在的你甚至已經能夠接受和那兩個人一起外出戰鬥了。”
“那能代表什麼?”萊茵絲反問道,“我現在可以接受他們,可不代表著我就要原諒你當時不站在我這邊的行為,你這個傻瓜工程師。”
阿帕亞嘆了口氣,苦笑著握住她的手,把修長而柔軟的手掌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我當時只是沒有發表我的看法而已,萊茵。”他低聲地說,“不管怎麼說,首領們在討論事情的時候,我插嘴可不太合適——我一向都是不參與家族事務的,除了研究之外。”
但很顯然,這種程度的解釋不足以讓他取得原諒,因為萊茵絲也只是在借題發揮,想要拿他出氣。為了生氣而生的氣可沒有什麼道理能夠讓它消散的。
“你難道只能用嘴來表達自己的立場?”傭兵氣哼哼地說,“就不會站到我身邊來?就知道站在你們摩爾菲那邊,我們走了之後也不會追上來。”
阿帕亞瞪大了他的雙眼,他譴責地看著萊茵絲,報復性地、不太用力地咬了下她的手指。
“說話前摸摸自己的良心,傭兵。”他用力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我難道沒有追上去?是誰說不願意看見我,直接把菲利的駐地封鎖起來不讓別人進的?”
萊茵絲轉了轉眼珠,看向了房間的角落。
“肯定不是我鎖的門。”她理直氣壯地說,“我記得是莉安,因為伽尼羅的鼻子差點兒被大門拍扁。”
阿帕亞抽動著嘴角,最後發出了一聲無力的嘆息。
“而且,你肯定是贊同他們的主意。”萊茵絲噘起了嘴,“因為你是個固執的傢伙,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會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安全。所以你一定會支援摩爾菲這種危險的決定,不然你以後就會被人說‘你自己都知道什麼是危險,你為什麼還要做危險的事’之類的話。”
話題發展到這裡已經快變成傭兵的“無理取鬧”了。但阿帕亞深知這一點絕不能被說出,否則他就會被進行新一輪的討伐。
“是我的錯。”他迅速地判斷了形勢,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以後我會旗幟鮮明地站在你身邊支援你,怎麼樣?”
“不怎麼樣。”萊茵絲撇了撇嘴,“這樣說的就好像我在逼迫你做一些你不情願做的事情一樣,而且你可是摩爾菲的首席工程師,如果你高調地和你的首領們作對,就會給你的成員們帶個不好的頭,我可不想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在摩爾菲裡不好過。”
阿帕亞閉上了自己的眼,他忍不住思考話題是怎麼轉向瞭如此危險的程度——哦,是的,這是必然的。在他的傭兵最開始挖苦他的時候,他就該老老實實地去討好她,這樣就能避免現在這一連串的、難以擺脫的難題。
但說到底,她今天又是為什麼這麼難纏?羅索斯的事情可不會讓她煩躁到糾結起這種小事……
阿帕亞一時間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他試探性地打量起萊茵絲的臉色。
“你最近是生理期嗎,萊茵?”
羅索斯只需要合適的刀,而不會在意他們的“刀”是否處於最好的狀態。傭兵們是在遇見相當於他們監護人的凱特與梅特之後才正經地注意起自身的調養,但是長期的傭兵生活也總是讓他們對這方面的內容不是那麼的上心——用萊茵絲自己的話來說,這不會影響到她的生命長度,所以不需要像對待其他方面那樣那麼用心。
直到他們解決完前段時間羅索斯的問題之後,阿帕亞才從梅特那裡拿到了一長串的清單與注意事項,監管起萊茵絲的生活作息,與某些女性獨有的調理問題。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因為她實在是太長時間沒有正經地注意這方面的內容了。
“是又怎麼樣?”她將頭扭到了一邊,“你在暗示我耍性子為難你嗎?”
這已經可以確認無疑了。自從他們經過初期的數次爭吵之後,伴隨著他們之間越來越磨合的親密的關係,傭兵已經習慣於將一切的脾氣與小性子使在他的身上。不過這不是說他討厭這個,實際上正好相反,他享受這種能夠被對方毫無保留地信任著的感受。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他溫柔地說,“既然是這樣,你完全可以找韶再多要點兒時間。現在可不合適把大量的精力投進這些枯燥的事情裡,是不是?”
阿帕亞站起身,開啟了實驗室內的溫度調控的裝置。地下研究所總是一個偏冷的環境,而研究者們沉浸在實驗中時,沒有人會想起他們自己究竟是冷是熱。
看著窩在椅子裡思考他的提議的傭兵,阿帕亞悄悄地鬆了口氣。這是一個轉移注意力的有效方法,在對方處於並不算愉快的心情時,如果糾結於那些扯不清楚的事情,只會讓她越來越不高興。
這可是他這段時間以來迅速累積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