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
呂含霜呵斥了一句,然後看向老者,表情溫和道:“老人家,我們剛剛到達此地,為尋我家老爺而來,並不是你說的什麼賊軍。”
“這樣麼……好吧,老漢錯怪了。”
老者鬆了口氣,重新將地上的竹板背起,“老爺猜的沒錯,小老兒正是打算進京告御狀。”
“老人家可知道,已經很多年沒有過告御狀的事兒了?”
呂含霜有些欲言又止。
“老漢知道啊,村正都跟老漢說了。”
老者並不覺得意外,反而緊了肩上的麻繩,笑道:“但總得試試啊,娃兒不能白死。”
“這……”
呂含霜張了張口。
慶太祖登記後,為維護統治,將“官民過犯”典型案例輯錄成帙,頒行天下。
其中明文規定,無論是貧賤富貴,白身官身,只要有被迫害之實,或有冤屈在身,都可攜《大誥》進京告狀。
《大誥》便是路引,見攜此物進京告狀者一律放行無阻,誰若阻攔,全家處死。
只可惜,初心是好的,後續的發展卻不那麼美好。
太祖死後,常有刁詐之徒身背《大誥》,大模大樣地走進各個衙門,凌辱官吏,欺侮良善百姓,而無數的地方官吏又畏於‘全家處死’的下場,不敢進行任何阻攔。
最離譜的甚至發展到,內閣大臣告老還鄉卻被地痞無賴訛詐欺辱的情況。
所以不出所料的,這條特殊的政策被廢止了。
當然,不是明著廢止,畢竟是祖制。
方法也不復雜。
皇帝安排一個人假裝帶著大誥告御狀,然後當著百官的面將那人斥責一頓,以‘衝撞御駕’為由下了大獄,百官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其中深意。
後來再有此行者,盡皆都是地方處理了,再沒有過一次成功的案例。
深吸一口氣,呂含霜繼續問道:“老人家,你說你的孩子慘死,還有那個賊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否告知我們,或許我們能幫上些什麼。”
“娃兒……”
老者的情緒低落了一些,嘆口氣道:“從很多年前就是這樣了,那天雄軍的惡人經常會去十里八鄉抓些青壯,有運氣好的帶著傷回來,幾個月下不了地,運氣不好的直接就殺了頭……”
天雄軍?!
呂含霜跟秋荷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彼此的驚駭。
“不是,我說老人家,天雄軍不是在抵抗大虞的軍隊,保護你們的嗎?他們為什麼會抓慶人呢?”
秋荷打斷老者,不解的問道。
“我一個莊稼漢哪知道,聽里正說,這叫什麼殺…殺良冒功。”
老者解釋完,突然悲憤起來:“往年還好,一年也死不了幾個人,可前陣子聽說那賊軍換了個頭頭,一來就殺紅了眼,到現在各村各鄉,已經被殺了幾萬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