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找了一圈沒找到那漢子,只好先去找賈寶玉。才走到一家燈籠高掛的酒樓前,就聽得樓上一間雅座傳來一道男子聲音。那人聲音雖然並不大,常人在樓外根本聽不見,但白玉京卻是聽得明明白白。
“小閣老,這位就是我先前給你提起的韓少君韓公子。”
又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來:“韓少君見過小閣老。”
這聲音剛落,就聞得一聲輕笑,“果然是一位美男子,以後你就是我府上的人了。”
白玉京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上韓少君,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丁茂春的仇人。他正準備躍上樓頂去偷看一眼,又聽那人說道:“這戲也聽了,酒也喝了,我們先回府上吧。”不由屏息靜氣,和遊人一般停在花燈前看花燈。
沒多久,一行人走了出來。
走在前面的那人身穿綠色長袍,大約三十多歲,肌膚白皙,長相俊美,只見他在為一位體肥身圓的錦服中年男子引路。那錦服中年男子一副富家公子打扮,但偏偏面目猙獰不說,還瞎了一隻眼,端的令人生厭。
白玉京不由微微皺眉,早在聽到小閣老時他就有所懷疑。等見了此人模樣,心中不由一驚,這肥胖獨眼男子定然是那大奸臣嚴世蕃。
在嚴世蕃身後緊跟著一位灰白長衫的老者,彷如幽靈一般。那老者走路輕盈,每一步都似乎有一陣風將他輕輕提起。白玉京才看他一眼,他便有所察覺。若非白玉京警覺,怕是要被他發現。
這老者好厲害的身手,白玉京這才明白,為什麼嚴世蕃父子二人作惡多端怎麼能一直平安無事。
而在老者身後那人,白玉京雖然沒聽他說話,但也能肯定這就是那個韓少君。
無論是李朝鳳還是碧水姬,反正見過韓少君的都說他臉若桃花,白裡透紅,比世上大多數的漂亮女子還要冶豔幾分。而眼前這位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遠遠看去,眉如峰聚,眼如秋水,肌膚吹彈可破,舉手投足間嫵媚自生,縱然是賈寶玉這等秀氣的男子較之也遜色良多。
若不是一身男兒裝束,換了女兒衣裙,怕能比得上秦淮河畔的頭牌名妓。
白玉京忍住立即上前制服他的衝動,因為那隨身保護嚴世蕃的老者絕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更別提,聽李朝鳳說過,韓少君本身出自魔教,武功也不弱。
他想在瞬間將韓少君擄走根本不可能,而且這裡就在東安門附近,路上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動東城兵馬司的人。到時候,想要脫身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果然,嚴世蕃一出來,就有四人抬著銀頂轎子而來,在其身後亦有不少帶刀護衛跟隨。白玉京見此不由遠遠跟了上去,絲毫不敢靠的太近,怕被那老者發現。
一行沿著燈市向西,很快就到了一座氣派的府邸前。門牌上赫然寫著嚴府二字,門口有帶刀侍衛把守。轎子停在了門口丈餘處,嚴世蕃正準備下轎時,那老者突然道了一聲:“公子且慢!”
他話聲剛落,白玉京就感覺到一股逼人的殺氣。
“嚴賊,納命來!”
一道瘦小的身影衝了出來,他的手緊扣刀柄,雙眼猩紅,直盯著那銀頂轎子。
“好大的膽子!”
那些隨行的帶刀護衛們分成兩夥人,一夥護在銀頂轎子前,一夥迎了上去。
只見刀光一閃,血濺三尺,好大一顆人頭落地!
白玉京不由微微驚訝,這衝出去的那人正是向他討酒喝的丁姓漢子。怪不得那藍道行會說他此去必有血光之災,縱然白玉京跟上去亦是如此。若嚴世蕃如此容易被人伏殺,這京城早就沒有所謂嚴家。
那漢子的刀法雖然算不上一流,但顯然造詣頗深,那些護衛在他刀下鮮有活過兩刀之人。
銀頂轎子旁那老者見那些護衛被殺,眼中精光一閃,卻似乎有所顧忌沒有親自出手。韓少君見了,不由哈哈笑道:“佘老且在此保護小閣老,韓某承蒙小閣老看得起,這人的頭顱正當由我去為小閣老取來。”
此時,嚴世蕃已經從轎子中走出,聽韓少君這麼說,笑道:“我可不喜歡什麼這等粗魯人的頭顱,你先把他雙手雙腳打斷,再挖掉他的眼睛,扔到路邊即是。”
“遵命!”
他兩在說話間,那些衝上去攔截那漢子的護衛幾乎被那漢子一人屠戮殆盡。等韓少君說遵命時,最後一名護衛的頭顱也隨之而高高拋起,滾落到一旁。對此,無論是嚴世蕃,還是韓少君,包括那老者和那綠袍男子神色都沒有任何變化。
“好了,這人無緣無故殺害我家護衛,你儘管將他制住。”嚴世蕃笑道。
在他說話的時候,韓少君身影一動。白玉京遠遠看去,那韓少君徑直衝向衝向那丁姓漢子。那漢子的刀儘管很快,但刀光落下,卻是斬在了虛無之處。
而白玉京看得很清楚,韓少君在刀光落下的瞬間似乎一分為三,無端出現三道殘影,這讓白玉京想到老和尚曾經提起過的一門魔教身法,天地人三才分影術。
“不好!”
白玉京顧不上暴露,暗提真氣,一躍而起。
“當”得一聲,那丁姓漢子手中長刀突然應聲而斷。不知何時,那韓少君手中多出了一柄碧油油的短匕。匕身流淌著水色,看起來像是翡翠,但卻堅硬無比,還鋒利至極。
剛才就是那麼輕輕一劃,丁姓漢子的長刀就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