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劃,丁姓漢子拿刀的那隻右臂突然掉落在地,鮮血直流。眼看著下一刀落在他左臂時,韓少君突覺渾身一冷,一股凜然的氣勁洶湧而來。
白玉京本以為他暗中偷襲能一拳將那韓少君擊傷,卻不料那韓少君突然化作三道殘影,他那一拳頓時落在空處。又覺手腕一寒,不由連忙縮了回來,只覺一柄碧油油地短匕劃過虛空。
剛才他只要晚了那麼一步,這隻手掌怕是要被齊腕而斷。儘管如此,那刀鋒雖然沒有碰到他,但森冷的刀勁也將他的手腕處劃出一道小口子,鮮血慢慢溢位,但很快又止住。
那韓少君也沒有料到白玉京能躲過他這一刀,更沒有料到的是,白玉京不僅躲過他這一刀,還化拳為掌,以掌為劍,瞬息間就直刺他右胸膛之上,正是龜蛇拳中的大蟒吐信。
蛇在捕食的時候,突然吐信,那速度是何等之迅疾。
韓少君原本躲過白玉京那一拳時,見白玉京是個年輕道人就起了輕視之心。此時被白玉京以掌為劍,刺在有胸膛,只覺胸扣肋骨斷了數跟,整個人倒飛出去,口吐鮮血。
白玉京趁此連忙以青木之氣為那漢子止血,漢子臉色慘白,搖了搖頭。
“好一個小道士,你是何人?竟敢幫這等殺人兇手!”
早在韓少君被打飛之前,那灰白長衫的老者就大袖翩翩靠近了白玉京二人。此時見韓少君受重創,不由高看了白玉京一眼,也頓時認出白玉京就是先前在酒樓處窺視他的人。
不由四處張望一二,他可不相信白玉京敢一個人過來,怕是還有高手躲在暗中。他雖然不懼怕人偷襲,但他擔心在與白玉京交手時,那人突然偷襲嚴世蕃,若讓人傷了嚴世蕃,那罪過就大了。
“你先走。”白玉京雖然謹慎地看著那老者,但還是分神提醒了那漢子一句。
而就在白玉京說話時,那老者動手了。
白玉京和那漢子耳畔都同時聽到一聲劍吟,繼而如大浪滔天般嘩啦啦地水聲湧入他們耳中。瞬息之間,白玉京看到一重重劍光,就彷彿一重重浪潮一般。
退,退,再退,白玉京道袍一揮,那漢子就覺渾身一輕,整個人都飛了起來。而在他們退走的時候,那老者的劍又為之一變,手中長劍一抖,彷彿化水為冰,劍氣如冰箭一般,迅如流星刺到白玉京和那漢子身前!
這等絕妙的劍法,白玉京沒有見過,心中一片冰冷,那藍道行顯然又說中了,今日他和那漢子都有血光之災。而那漢子卻是認出來了這門劍法,也認出了眼前這個人。
因為江湖上絕妙的劍法本就不多,而能擁有如此造詣的人更是不多。
“你是樓觀道佘石明。”
上善若水,自古以來樓觀道崇向水,老子出關,文始真人傳下道統後,這一門派便以上善劍法為主。雖然經安史之亂後,道統幾乎滅絕,但這門劍法卻是得以流傳下來。
水無形,而冰有形,冰無勢,而水有勢;融冰為水則柔,凝水為冰則剛,剛柔而並用,則無常形,亦無常勢,這佘石明顯然深得此中三昧。
白玉京長嘯一聲,體內真氣湧動,右手伸出,在虛空中一抓,如抱拳一般。這一抓頓如巴蛇吞象,有一股無形吸力將那些劍氣吸引在一起,又與白玉京手中噴吐的真氣消弭殆盡。
“沒想到你還認識老夫,既然知道老夫之名,還不束手就擒?”佘石明冷笑道,雖然嘴上這般說著,但看著白玉京的眼神明顯凝重幾分。這年輕道人是何人門下,單憑剛才那一手足見真氣之雄渾。
漢子慘然一笑,他看了看白玉京腰間的葫蘆,“有酒嗎?”
白玉京隨手一撥,酒葫蘆就彈起落到漢子僅剩的左手上,漢子咕嚕咕嚕喝了一口酒,還沒說話就聽得一陣馬蹄聲傳來。
“噠噠噠……”
正是東城兵馬司的人,果然是禍不單行。
白玉京臉色微變,耳邊又響起那綠袍男子的聲音:“佘老,小閣老有些困了。”
這話一出,佘石明神色一變,手中長劍一動,頓時比先前更加迅疾。白玉京苦於手中無劍,又帶著那漢子根本不敢與之交鋒,只能再往後退。但佘石明的劍哪有那麼輕易躲避,他的劍光變幻萬千,忽東忽西,忽上忽下,如迷霧重重讓人無力逃脫。
漢子喝完酒,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他突然運氣掙脫白玉京的手,擋在了白玉京身前。
剎那,劍氣刺入人體內的聲音是那般刺耳,白玉京的心也瞬間跌落谷底,異常冰冷!
“真是個蠢蛋,你以為你死了就不會拖累貧道嗎?”白玉京儘管知道那漢子是為了不拖累他,但他心中還是要罵上那漢子幾句,儘管至始至終他只知道他姓丁,來自江西。
白玉京沒有那漢子拖累,周身真氣運轉,身形不由快上許多。
佘石明看著他退去的身影,略微遲疑了下,他還是有些擔心有其他人埋伏在暗處。
“啊——”
這一遲疑,白玉京就退到了東城兵馬司的人群中,一名佩劍將軍跌落下馬,手中長劍已經被奪。佘石明見此,知道那些人攔他不住,正準備退下保護嚴世蕃時,一道熾白的劍光映入他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