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王的確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那已經不是為了“優雅高貴”而刻意顯出的病態,但以矮人的瞭解,精靈並不喜歡這種過於直白的關心方式——說他們“不太好”,即使是真的,也會被他們當成冒犯。
但他對精靈的瞭解或許也不過是囿於成見,因為佩恩的回答雖是拒絕,卻溫和而真誠:“是有點麻煩,但我還能應付。恐怕斯頓布奇的情況更為複雜,只是,我也幫不了你什麼……我最多隻能讓精靈不至於再成為被借用的刀。”
他們自身難保……就像矮人一樣。
莫克曾經告訴埃德說矮人不介意變回石頭,但事實上……又怎麼可能真的毫不介意。
那一瞬間的觸動讓矮人不自覺地回頭,正好對上了佩恩的視線。
在那一刻,他們的惶惑、茫然與不甘是相通的。
“……請留步。”精靈說。
在他開口時矮人就已經轉過身來。
“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談談。”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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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掠過樹梢,樹葉搖動的聲音細碎如低語。一隻花豹慢悠悠走到林間的池塘邊低頭喝水,舌尖捲起的水花帶著微薄的血色。
不遠處有好幾雙眼睛在看著它,但它彷彿毫無所覺,只是就地一趴,開始舔自己身上尚未乾涸的血跡。
這片比它的故鄉更為廣袤的森林是個好地方。有更多的獵物,更溫暖的天氣,森林中唯一比它們更為強大的生物並不會傷害它們,所以它並不明白,為什麼它昔日的同伴,明明與這片森林的主人是同一個種族,卻如此惶惶不可終日地縮在這片明顯更為荒蕪的林地。
野獸的眼睛在夜色中閃著光。它不知道那光能給一群不知該何去何從的精靈帶來多少安慰,但它的確模模糊糊地記得,有某個聲音告訴過它,要時常回到這個其實會讓它感覺不太舒服的地方。
這裡有種隱約的,腐爛衰敗的氣息……死亡的氣息。
停留在此處的精靈並不是感覺不到,但他們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當格里瓦爾的統治者帶來帕納色斯,他們的首領死亡的訊息,他們原本做好了死戰到底,為其復仇的準備,但那位身上還帶著血跡的精靈王,也同時帶來了確鑿無疑的證據。
帕納色斯的死是咎由自取……甚至比咎由自取更為不堪。
最開始根本沒有誰願意聽這些。許多精靈對帕納色斯來這裡真正的目的並不是沒有懷疑,但他終究是他們的首領。
復仇的慾望燃燒在他們的血液之中,驅走了這些天裡逐漸累積的彷徨。戰鬥一觸即發的時候,一條巨龍的影子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