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泰絲鼓起臉大聲抱怨:“過分!怎麼可以在我不在的時候做好吃的?!”
埃德滿意地忍住笑。有人跟他一起不開心,他就開心多了。
女孩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在空庭裡傳得很遠,靜謐的林間恍惚多了幾分生氣。
塞斯亞納被關在地底——關在徹底的黑暗之中。這對精靈來說是相當難以忍受的,可當埃德提著燈走進那窄小的囚室,塞斯亞納抬起的臉異常平靜。
“……我大概知道你想幹什麼。”埃德選擇對這個固執的劍舞者開門見山,“可是,並不是只有這一種方法嘛。對心愛的姑娘死纏爛打,只會讓她更加避之不及。”
打定了主意沉默到最後一刻的精靈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不滿地繃緊了嘴角的線條——這樣……不正經的比喻,褻瀆了他的決心,也褻瀆了精靈王。
埃德干脆盤腿坐在他對面,把燈擱在一邊。
“銀葉王並不缺一個願意為他獻出生命的劍舞者,”他說,“但他或許會缺一個能夠行走在北方,為他傳遞訊息的精靈。北方人很少見到精靈,因而滿懷警惕,或過於好奇,但你已經在安克坦恩待了很久,很多人知道你是博雷納的屬下,而如果你換一個身份待在博雷納身邊,他其實也不會介意——他同樣需要一個能與格里瓦爾直接溝通的渠道。”
“我不是那位人類國王的屬下。”精靈說。
他只是跟著羅莎而已,而羅莎是博雷納出錢僱的。他很自由。
“……這不是重點。”埃德很想仰天嘆氣,“我不信你想不明白。還是說,你的忠誠只是偽裝……你只是想救出你的母親?”
精靈直刺過來的視線像他的雙劍一樣冰冷又鋒利。
埃德毫無畏懼。他可是連安克蘭的眼睛都敢盯著看的人。
片刻之後,塞斯亞納垂下了雙眼:
“如果吾王也如此認為的話……我願意回到北方。”
埃德鬆了口氣——這不是挺容易的嘛!說真的,道理其實很簡單,但精靈那種彎來繞去的溝通方法對上塞斯亞納這種其實只有一根筋的精靈,可能不太好用。這傢伙就算待在格里瓦爾的時候大概也沒什麼朋友……不過,泰絲那樣的伶牙俐齒也沒能說服他嗎?
這點疑惑在他鑽出囚室,卻被帶進另一件囚室,看到獨自坐在那裡的佩恩時得到了解答。
他記得佩恩沒有跟來……也沒有必要跟來,除非他讓他來到這裡,其實是為了另一件事。
一件需要小心隱瞞的事。
“抱歉。”佩恩站起身來,向他深深地低下頭去,“我欺騙了你。”
埃德心裡有點慌。這道歉有點太過鄭重,讓他連玩笑都開不好了:“有什麼事非得在這麼黑的地方解決嗎?”
話出口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聽起來實在很像諷刺。
“我沒別的意思……”他訕訕地解釋。
“我知道,”佩恩苦笑,“而且,這也的確是……需要藏在黑暗中的事。”
他將右手從長袖中伸出,攤開的手心是一顆碩大的寶石,在火光中折射出萬千璀璨的虹光。
“這是……那個……”埃德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出了什麼問題嗎?”
那顆寶石——寶石裡的靈魂,通常都是很吵的。詛咒,謾罵,怒吼,許多埃德曾經以為絕不可能從優雅的精靈口中吐出的詞,都是從那位曾經的精靈王口裡聽到的。
可現在,那寶石沉默得彷彿它只是一顆普通的寶石。
“他很好。”佩恩回答,“只是,我需要把他放出來。但加於其上的禁制十分……古怪,精靈的法術根本毫無用處,而我並不能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
埃德聽懂了。
“如果你只是想要儘快把寶石還給矮人,”他懷著一點僥倖開口,“他們其實沒那麼急的。”
佩恩搖頭:“不是為了那個……不全是。”
“……可我也未必能做到。”埃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