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好喝的。”她告訴埃德,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尷尬。
埃德捧起杯子,忍住多看她幾眼的衝動。剛才那句話並只不是出於禮貌,合體的長裙確實比一身盔甲更能襯出女聖騎士挺拔的身材。
安排一個聖騎士來當白鴉的侍女,這主意不知是誰想出來的。但是……他們知道阿瑞亞也有特殊的能力嗎?
另一個侍女從臥室裡走了出來,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身前,輕快又優雅地向他們行了個禮。
“請諸位稍等片刻。”她說,一張圓臉笑得甜甜的,看起來倒是個十分正常的侍女。
“薇芮。”巴爾克介紹,“我的人。”
埃德肅然起敬。
夫人們所說的“稍等”所代表的時間,受到許多複雜因素的影響,是長是短通常難以預料。埃德完全能理解這個,所以並不著急,反正與巴爾克聊天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老人並沒有半點把那些擁有了奇怪能力的人訓練成戰士之類的打算,至少現在,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們的能力五花八門,人也……各種各樣。他們能繼續做好一個‘人’,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至於傷人傷己,已經很不錯,如果能更進一步,在我們無法顧及的時候保護好自己和身邊的人,那就更好了,其他的,還是不要指望太多。”
“那麼,”埃德遲疑了一下,“其他那些,沒什麼變化的人,會害怕或排斥他們嗎?”
洛克堡裡住了不少人,大部分也只是普通人。
“多少有一些。”巴爾克說,“這是不可避免的,即使用你的說法,讓他們相信這力量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而被喚醒,原本就流淌在每個人血液中’的力量,也到底是有些人有,有些人沒有。‘不同’總會帶來恐懼,忌憚,嫉妒,好奇,羨慕……人心就是這麼複雜。不過,在那位夫人開始讓他們用各種特殊的能力種菜養雞之後,氣氛倒也沒那麼緊張。如果能這樣慢慢讓他們習慣,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大的問題。”
可他的話說得如此謹慎,顯然也知道,眼前的平和其實相當脆弱。即便是敵對的雙方,在面對共同的危機時也會放下分歧,何況他們原本都是斯頓布奇人,甚至是彼此相識的朋友或鄰居,在這種時候,只要沒有人刻意挑撥,並不會發生太大的衝突,可如果一切結束之後,那些人並沒有恢復“正常”,想要像從前那樣平常地相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樣一想,就算薩克西斯真的把“花園”變了一個唯有私語者才能進入的世界,也不是不能理解。
埃德還沒有來得及去“花園”——那地方現在事實上只有他能進入。
他設下了禁制,甚至切斷了它與水神神殿那個法陣的聯絡。倒不是擔心它會被誰據為已有,或想將它置於自己的控制之下,而是不確定它是否足夠穩定……它與泰瑞出生長大的“孤舟”已經並不相同,並不能用那一個世界的存在來推斷這個世界是否真能讓人類可以長久地生存。
去巴拉赫之前他進去過兩次,按照巴爾克的建議帶進去一些動物和植物……他的確得去看看它們是否還活著。
這種事不能多想,一想就會覺得要做的事根本做不完。當埃德開始兩眼無神地在腦子裡掰手指,美麗的夫人終於姍姍而來。
她盤起了黑髮,帶著珍珠和寶石點綴的髮圈,不再一身樸素的白,而是穿著一條寶石藍的長裙,飄逸的長袖從肘部分開,邊緣繡滿輕巧如雲的白花,修長的手臂在其中若隱若現。
埃德很想問她冷不冷。這可是深秋!這一身盛夏的裝束是怎麼回事!
但是,當然,他不會對女士如此無禮。
他們禮貌地寒暄,輕鬆地聊天,彷彿只是在十分尋常的一天,與一位美麗又風趣的夫人相約,共享美味的下午茶。
巴爾克沒一會兒便告辭而去——他只會比埃德更忙。
大概因為今天穿得很美,女法師依舊矜持地保持了一點形象,沒有立刻癱下去,語氣卻隨意了很多。
“你居然沒帶點心來嗎?”她不怎麼優雅地嫌棄,“就算沒有蘋果派什麼的,帶點烤餅也好呀!”
……那麼實在的東西,睡到下午才爬起來的人真的吃得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