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過一次。”埃德說,“他也很可能是在那裡‘復生’。”
回憶那一晚的情形,這並不難猜。
“在他眼中,那個迷宮跟我們所看到的或許都並不一樣,而他能得到的,我們也未必能感知。”
女法師挑眉。
“小傢伙,”她說,“我知道你會死靈法術,但你最好還是小心點兒。許多死靈法師都只敢玩.弄別人的靈魂……生者與死者的界限,一旦踏出,想要收回腳步可沒那麼容易。”
那是連她也沒敢踏入的領域——而她可是連地獄之門都敢開啟的人。
埃德沉默不語。他並非不知道其中的危險,伊斯為此警告過他不止一次,可有時候,它確實好用。
以及,當靈魂脫離身體,會有種如飛翔般自由的感覺……比飛翔更自由。一切障礙都不復存在,一切偽裝都能輕易看透。他會覺得那才是真實……別人都無法看到的真實。
無法抗拒的誘惑,難以自拔的沼澤。
“……我會小心的。”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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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阿瑞亞出來送他。埃德輕聲問她是否有其他人知道了她的能力,聖騎士的臉微微一紅。
“我……告訴了約克。”她說,不自覺地揉著腰間的飾帶,發現後又立刻鬆開。
“……他說了什麼?”埃德把聲音壓得更低,真心好奇。
“也沒什麼,”聖騎士的臉更紅了,無處安放的手指扭來扭去,“他說,‘我知道你是誰,那不會因此而改變’。”
埃德的眉毛慢慢往上挑——這傢伙也挺會說話的嘛!
“他還說,我並不是唯一的一個。”阿瑞亞的眼中有光,“他說其他神殿的聖職者中也有像我這樣的,雖然不多……可我不是唯一的一個。”
這對她是莫大的安慰。
“他說人們或許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尤其是聖職者,所以我還得暫時保守這個秘密。但至少,那不會再被視為‘惡魔之血’,對心存懷疑和恐懼的人,他們會努力證明這一點。他對我說,‘別擔心’。”
那位年輕大祭司的每一句話,無論有多簡單,即使此刻只是複述,都會讓她的臉再紅上一分。
“是的。”埃德笑眯眯,“別擔心。你……有學到些什麼嗎?”
阿瑞亞點頭。
“雖然不能跟其他人一起……種菜什麼的,”她說,“但我有私下練習……夫人,她已經知道了,不過約克說沒關係。”
這種事當然瞞不過白鴉,也確實沒關係。不說別的,她自己的後代就是阿瑞亞這樣,擁有特殊血脈的聖職者,即使她有什麼別的目的,也不會做出對阿瑞亞有所傷害的事。
“那麼,”埃德輕聲問,“你覺得她所說的……‘安排’,是更好的方法嗎?”
阿瑞亞遲疑片刻,搖搖頭。
“我不知道。”她說,“太過複雜的事我弄不明白。她所說的似乎也挺有道理,可是……我,還是更希望能自己做出決定。我其實是,稀裡糊塗就成了聖騎士,可也不能一直這樣稀裡糊塗地過下去——當然,我還是,挺喜歡當聖騎士的。”
她話說得很快,句子都很短,顯然有些緊張,卻還是一股腦地將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當然。”埃德仰頭對她微笑,“你一直都是個很優秀的聖騎士啊。”
這女孩兒真的很優秀,各種意義上的優秀。就是……真的太高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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