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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遲來的“解釋”

“他很容易被驚擾。”肖恩說,“那對他的恢復並沒有好處。”

“但你並不只是因為這個才對我隱瞞他的情形的吧?”埃德反問。

“……我並沒有殺害他。”肖恩開口,“如果你仍如此懷疑的話。”

埃德搖頭:“雖然你那時候是挺瘋的,但也沒瘋到那種地步。”

他只是試圖學習一下肖恩“實話實說”的風格……好吧,這顯然並不適合他。

如今他已經知道,肖恩那時的確被莉迪亞的法術所影響……而肖恩已經把那塊頭骨撬了出來。

想到這個埃德還是頭皮發麻,但他們終於能彼此理解和讓步,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努力。

那個法術能讓肖恩最深的.欲.望變得更加強烈,所以那時肖恩的確想要創造出另一個神明。費利西蒂不可能答應,他也不可能違揹她的意願,但擁有水神血脈的斯科特和埃德卻都曾經是他的目標——因為他堅信人類需要神明的引導,為此他不惜利用已死的赫莉娜·克利瑟斯來進行一些嘗試,卻讓許多人誤以為他想要復活費利西蒂。

在他開始之前,埃德在布魯克的幫助之下偷走了赫莉娜·克利瑟斯的屍體,而在那之後不久,布魯克就死了。

這實在讓人沒法兒不生出懷疑,尤其那時埃德對肖恩……充滿了懷疑。

但現在想來,那時肖恩的確有些失去了理智,卻也不至於因此而向自己的同伴揮劍——就算真的失控到想殺人,他第一個要殺的也該是埃德。

“事實上,”肖恩說,“那時候我已經意識到自己有點不對。你的冰龍朋友曾經指責我假裝發了瘋來掩飾自己真正的目的,但我並不擅長這個,我只是……尚未失去理智。那種感覺很奇怪,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似乎漸漸無法控制地走向深淵。我想讓自己冷靜一點……我認為那是心理上的問題,但我沒有什麼時間慢慢解決它,所以讓伊卡伯德施了個能控制情緒的法術,即使他警告我那會有些難以預料的結果。在那之後,有一陣兒……我想我是冷靜得有點過了頭。”

冷靜得……變成了冷漠,和冷酷,翻騰在他心底的.欲.望卻半點沒有消失,反而讓他更加偏執。

埃德想起布魯克的葬禮上聖騎士團長過於冰冷的雙眼,默默點頭。如果不是費利西蒂的靈魂被召喚而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會變得無比糟糕,反目成仇都極有可能。

那時連菲利都對肖恩充滿了憤怒和失望。而後他們或許有過交談,又或許聖騎士自己發現了什麼,原本緊張的關係才又漸漸緩和下來。

“如果不是這樣,”老人垂下雙眼,“我不會同意布魯克進入地獄,尋找一個根本不知在哪裡的答案……即使他那時的確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

衰老將死的牧師比誰都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在生命的最後一年,精力急速衰竭的時候遭遇種種變故,原本就讓他有些力不從心。以他的性格,他本該溫和又嚴厲地指出肖恩的錯誤,旗幟鮮明地表示反對,而不是猶豫不決,甚至幫助埃德暗中行事。

那並沒能真正解決問題,反而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臨死時他意識到他能做的其實極其有限——他沒有時間再去了解肖恩到底想幹什麼,也無法改變他的固執,那麼,何妨利用他將要逝去的生命,去尋找另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

“你看過了《遠方之鏡》。”肖恩說,“那本書裡費利西蒂極少做出任何結論,但‘故事’的選擇本身也能透露出某些傾向。‘地獄或許也有自己的神明’,她早就有這樣的懷疑,但她……或拉貝雅,也許把那位地獄的神明想象得太過偉大。”

埃德點頭。

地獄的存在是必要的。守護著地獄的神明或許也在某種意義上保護著他們的世界——這樣的猜測隱藏在一個又一個的故事裡,連惡魔也被描述得並非只有邪惡和恐怖。

“所以呢?”埃德還是不太明白,“修安大人,是想在地獄之神那裡尋找拯救這個世界的辦法嗎?……向他求助?”

這也太過異想天開。

“……倒也不至於如此天真。”肖恩看他的眼神裡似乎帶了點“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嗎”的嫌棄,“那時情況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分明,而地獄,如果真是這個世界的屏障之一,應該會有更多的跡象。布魯克覺得,如果只是去看上幾眼,瞭解一下我們即將面臨的危險,他應該是能做到的,所以我也沒有阻止。當然,如果他真有機會接近那位地獄的神明,看看他是否能對我們有所幫助,就更好了。”

布魯克進入地獄時有必要的偽裝和保護,如果遇到什麼危險,他與希安神殿之間的聯絡也能讓他及時抽身。伊卡伯德認為,按照羅穆安·韋斯特的推測,將地獄當成“另一個世界”來處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他們的準備足夠保證布魯克的安全——即使已經死去,他的靈魂也絕不該永墜地獄。

可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

在進入地獄之後,他所傳回的唯一能夠確定的訊息,只有埃德已經知道的那一句“地獄正在死去”,混雜在一堆破碎的、難以分辨的音節中,唯有這一句格外清楚,彷彿是布魯克為此竭盡了全力,又彷彿是有誰,只想讓他們得到這一句。

那時時間其實已經過去了很久,對於一個孤身在地獄遊蕩的、聖職者的靈魂而言,感覺只會更久。脫離了法術的影響,肖恩找回了他自我控制的能力,果斷地讓伊卡伯德召回布魯克。

與埃德的情形不同,進入地獄的只有布魯克的靈魂,他本該能被召喚而出,但他毫無回應。伊卡伯德只能冒險再一次開啟通道,拉回了布魯克……殘留的那一點意識。

起初他的情況比現在還要糟糕,簡直像是被打碎了又重新粘在一起,其中摻雜了無數屬於別的靈魂,或不知什麼的東西。

“伊卡伯德懷疑……他其實已經被砌在了虛無之牆上。”

像是寒風從衣領裡鑽了進去,埃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他的經歷已經夠糟,卻也還沒有糟到那種地步。

“你問我為什麼要隱瞞他的情況,”肖恩又回到了他最初的問題,“因為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會喜歡被人看到這樣的狼狽。”

那位溫和的老牧師,無論何時出現在人前,總是乾淨整潔的。

“但你也的確應該知道。”肖恩說,“所以我想,如果你問起,我就會帶你來到這裡,可是埃德……你一直沒有開口。”